姜茂又适时地道:“沐大人有所不知,昨晚,那刺杀丞相和大将军的贼人已经将这位沐公子抓在手中,准备要他的性命,但那个别院又出现了一个少年人,少年自称叫沐黄枫,那贼人便追着沐黄枫而去了。巡城卫的二十余名弓箭手,也未能将人拦住!”顁

    沐明远:“……”

    还有这事?他如何知道?

    那刘大人轻嗤一声,嘲弄地道:“既然被贼人带走的是沐黄枫,那这个就是沐雍了。又或者,被贼人带走的是沐雍?”

    他的这番话很明显,不管哪个是沐雍,都只说明一件事,沐雍的确已经不在流放的路上,而是已经回到了京城。

    流放三千里,那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有解差专门押送,现在人在京城,这说明什么?要么是有人徇私,要么就是杀差劫人!

    不论哪一点,都是大罪。

    如果这个真是沐雍,而沐明远刚才对皇上的解释,也说明他知道此事,并试图遮掩。顁

    楚景弦见沐明远不答,继续道:“沐大人,这是你的长子沐雍,还是你的次子沐黄枫?”

    一双双目光都落在沐明远身上,他的脸色绷不住有些苍白,此时,楚成邺和定远侯秦幕昭冷眼旁观,尤其是秦幕昭,他是见过沐雍的。

    此刻,他们都知道,沐明远算是保不住了。

    也是真的蠢。

    就算再疼儿子,就算真做下了杀差劫人的事,不知道把人远远送走吗?还敢让他回到京城来,真当这京城里藏个人不容易被发现?

    尤其是,那葵花巷子的别院,既然是记在他夫人的名下,那算什么秘密的好地方?不会寻个挂在别人名下的产业安顿吗?

    至少那时候,还可以推说不知!顁

    原本吏部尚书是个大的助力,他一损失,意味着大皇子这边的力量又会被削弱,楚成邺和秦幕昭的脸色也很难看。

    楚云程有些可惜,他还想着拉拢呢,不过幸好,沐明远不是他的人,不然,他还会被连累。

    这沐明远的胆子也着实大了些!

    在楚景弦的目光逼视下,沐明远还是不出声。

    楚景弦把目光放在了沐雍身上,缓缓道:“沐大人,看来你是早就想舍弃这个儿子了,放在自家别院里,让别人一搜一个准!”

    沐明远突地道:“七殿下,他是小儿沐黄枫!千真万确的。沐雍自小被臣夫人娇养,肤色白且略胖,脸形圆润。但黄枫因被拐子所害,辗转各地,吃了许多苦,所以,两人五官虽像,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像!”

    他又转向纪域:“纪大人,当初犬子之案,是由你亲自审理,你再看看!”顁

    如今的沐雍的确不如当初在京城时那般,毕竟还是走了千里流放路,一路跋涉辛苦,脸瘦了一大圈,被秦岩带走后,尽管好吃好喝,一时也养不回来。

    纪域道:“脸形相似,胖瘦不同!精气神也不同!”

    沐明远接口道:“如七殿下所说,若他真是沐雍,我将其放在自家别院,岂不是和通告天下没有区别?沐雍已经流放三千里,如今应该身在苦役地,至于姜统领所说,突然出现在屋顶那个,如果真是我儿,也定是沐雍。也许是沐雍结识了江湖中人,被人所劫。那恶贼连丞相和大将军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顺便劫一个流放之人,也很正常。”

    立刻有人帮腔道:“沐大人言之有理!”

    姜茂沉声道:“他亲口认下自己是沐雍!”

    沐明远心中定了,有理有据地道:“姜统领刚才似乎在说那贼人寻的是沐黄枫,也许是与我儿同名的贼人同伙,恰好叫这个名字。我儿胆小,被贼人抓在手中,又知若是自己的名字被贼人知晓,定会死于贼人之手,一时惜命,假托别人名字,让姜统领误会了!”

    姜茂细想当初情形,似乎这也说得过去,再说,他发现疑点,将人看住,如今如何确定此人是否彼人,不是他的事,便不再出声。顁

    沐明远又面向龙椅,正色拱手行礼道:“皇上,臣身为吏部尚书,怎么可能知法犯法?不要说沐雍不可能再回来京城,便算他回来,臣也必然不会认他的!他做出那等事,败坏了沐家门风,臣早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若他真的逆了圣命,私自出现在臣面前,臣也会将他送往衙门,绝不姑息!”

    纪域不说话,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是这人是沐雍无疑,但是,他死不承认,而且这人也与当初的沐雍有些变化。沐明远也当众否认,哪怕有姜茂的证词,但沐明远毕竟是从一品的吏部尚书,深知欺君之罪的严重,这样的信誓旦旦,多少也让人变得不确定起来。

    沐雍眼里闪过一抹恨意,他记起流放出城的时候,他那个好父亲对沐清瑜说的话,还有他的好母亲,明明都是来送他的,却能因为沐清瑜的几句话而将他忘在一边。还有他那个好姐姐,弟弟都要流放三千里,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了,连来送最后一程也不愿意。

    还有,虽然父亲派了秦岩去杀解差把他救回,这一路上这也不许他做,那也不许他做,连带他回府也不肯。

    如果他不是在别院,而是在沐府里,又怎么会被发现?

    不是说那个老贼人不会去,便是会,姜茂这个巡城卫统领,敢踹吏部尚书的府门吗?

    所以,七皇子说的对,他虽然把自己带回京城,但那是因为他已经只有自己一个儿子,但凡他再有一个,说不准他会亲手杀了自己。顁

    楚景弦看沐雍道:“沐雍,你怎么说?”

    尽管沐雍心中恨极,但他还没蠢到家,只是将恨意压下,低垂下头,哑声道:“小民沐黄枫!”

    楚景弦道:“沐尚书真是大义灭亲!兄弟之间相似不是不可能,不过,长相相似,额头又出现新疤,让人生出怀疑,也很正常。纪大人,本王记得,京兆尹在遇到类似之事,好像有处理之法?”

    纪域无奈地道:“是,将疑似者关押,严查来历,派人去往询流放地原犯人是否在。反馈回后,便知确切!”

    沐明远急忙道:“纪大人,我儿初初寻回,性子木讷胆小,实不宜关押呀!”

    那刘大人又跳出来道:“沐大人此言差矣!你说令郎胆子小,却知道巧言在贼人手里安全脱身。原本以你的身份,令郎是可以不关押,但现在,不是存有疑惑吗?好巧不巧的是,令郎额头这一块疤,与鲸面之刑磨灭之后的太像了。沐大人身为一品大员,想必知道避嫌的重要性。就算别人不说,沐大人应该主动把令郎送去京兆尹,直到令郎嫌疑洗清,你说呢?”

    沐明远此刻恨不能把这刘大人一口咬死,脸上却不得不露出一个深以为然的笑容,道:“刘大人,牛尚有舐犊之情,人亦有爱子之心,我儿失散多年,如今初初寻回,我实是不忍!”顁

    皇上目光扫过,道:“老五,你是认识沐雍的吧?”

    楚昕元毕竟曾是沐家的女婿,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剿匪归来第一次早朝的楚昕元没有丝毫停顿地道:“他就是沐雍!”

    沐雍哑声:“我,我,我是沐黄枫!”

    楚昕元硬声道:“流放犯人半途私自回京,不是一件小事,理应严查!如今,人当然应该关押进京兆尹大牢!”

    沐明远嘴唇发紫,他不能说话,不过他自也有人可用,向后面某处一人递了个眼色,那人是个御史,他立刻上前,硬着头皮道:“这,梁王殿下,听闻殿下以前与沐大人也不亲厚,想必见到沐大公子的次数也不多。早前您又已经休弃沐氏之女,如今与沐大人也算不得亲戚了。沐大公子的长相与这人还是有些出入的,殿下……”

    “你的意思是,本王看错了?”楚昕元冷冷道。顁

    这话的意思岂止是说他看错了,就差说他公报私仇了!

    那人虽是受了沐明远指使出来唱反调,但面对楚昕元的眼底的冷意,反驳的话哪敢再说,忙道:“这,不是,兄弟同脉同源,长相相同是很正常的。毕竟殿下以前只见过沐大公子,没见过沐二公子,若是当成一人,也不是不可能!”

    楚昕元道:“本王言心中之言,与沐大人也无私仇,不过,既然诸位有疑,审就是了。沐家又不止沐大人和这位沐公子!认识沐雍的,京城不知有多少!”

    皇上轻咳一声,道:“就这么办吧!纪卿,此事交由你办!”

    “臣遵旨!”

    沐明远脸色微变,却不敢多说。

    那位刘大人向沐明远一笑,挑衅味十足。顁

    沐明远眼睁睁地看着沐雍被带走,临走之时,沐雍的目光看向他,他伸长手,却又缩回来,这时候,他做不了什么,只等下朝后,还是去京兆尹那边走一趟吧。

    这情形虽然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坏,如果当堂沐雍就被指认出来,那才是毫无转寰余地,现在虽被关,但还有可操作空间。

    派人去流放地查问,不是一两天可以反馈结果的。

    现在沐雍虽被关进了京兆尹的牢狱,但身份未定,纪域不敢对他用刑,甚至还会略有优待。

    沐雍在看到他缩回的手时,眼底深处又掠过一抹恨意。再次想,如果不是在别院,而是在沐府,他又岂会被人像狗一样抓走?

    沐明远并没有发现儿子眼光的不同,他隐晦地看向楚成邺和秦幕昭,这两人却连眼角也没有丢一个给他。

    他其实明白,他们这样的态度是正常的,毕竟,他是私底下的投靠,在明面上,不但与大皇子这边离开得远远的,甚至还会为某个政见“针锋相对”,就是为了给人错觉,他与他们不是一路。顁

    可此刻,他在无力之余,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幽怨。

    若是大皇子能加快速度……

    神熙楼怎么回事?当初说半月内便会有结果回馈,但是现在竟然还没有结果。难不成那边又失手了?

    这可是五万两,如果这次也会失手,他会掀了神熙楼!

    皇上年纪大了,感觉有些倦意,但想着今日裴世渂回京,老九已经去接人了。裴世渂可以无关轻重,但是老九初次办差,也是借这个机会让他初次出现在人前,那自是要等到他们过来的。

    此刻,也不知道老九是否已经接到了裴世渂。

    裴世渂从东南境回来,一路都有传来秘信,今日一早便该到城门口。顁

    老九年轻,性子不够沉稳,还是要多派些差事给他。

    殿内的众臣们还在围绕着刺客之事议论,明丞相遇刺后扭到腰了,两天没上朝了,孔熹倒是在,不过,他压根不理会这些。

    朝中这些争斗,明刀暗箭,他都不屑于参与。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长呼:“紧急军报……”

    原本在小声议论的朝臣们瞬间噤声。

    紧急军报?多久不曾听过这声音了?

    紧急军报直送朝堂,一般是发生了大事,极大的事。而且,是不太好的事。顁

    捷报不是这么个传法。

    四皇子以及庄国公等人心头都是一紧,南齐陈兵,镇远将军魏羌恒也严阵以待,但并未听说交战,难不成已经开战了,而且,情况不妙?

    皇上脸色也变了变,道:“快宣!”

    随着声音传过去,马蹄声由远而近,还没到殿前,那马便跪倒在地,口吐白沫,马上的传信兵被甩下来,他翻身而起,冲进殿中,跪倒在地,双手捧起急信,嘶声道:“魏将军身死,东境危!魏将军身死,东境危!”

    满朝惊!

    镇远将军魏羌恒死了?

    大概这些人的惊讶之中,只有沐明远和楚成邺的惊讶是装出来的。顁

    消息虽然晚了些,终于还是传回来了。

    魏羌恒死了,那么,四皇子那边的优势也没了,可以对他们一击必杀了。

    四皇子倒后,大皇子成为太子就再没有阻力,大皇子成了太子,皇上也可以去死一死了。

    他的雍儿,可以保住命了!

    原本他的计划本就是如此,这消息虽迟但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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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到休书后,咸鱼王妃掉马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楚千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793章 东境危,偷到休书后,咸鱼王妃掉马了,笔趣阁并收藏偷到休书后,咸鱼王妃掉马了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