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胳膊上青青紫紫,好些伤,不仅胳膊上,随着卢渝挽起他的裤腿,腿上的伤也是密密麻麻。

    这还是个孩子,胳膊腿上这么多伤,那衣服遮住的地方呢?

    看到这情形,  已经有人忍不住大骂了起来:“这是哪个遭天杀的?竟然这么对一个孩子。”

    “这还是人吗?”

    “畜生啊,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那简直不是人!”

    卢渝温和地对刘子桥道:“子桥,让大家看看你的身上可以吗?”

    刘子桥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面对着卢渝温和的眼神,他还是轻轻咬着唇点了点头。

    卢渝帮他把上衣脱下来。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阵的惊呼,这惊呼里透着难以置信。

    这孩子身上的伤比胳膊腿上的伤更多,  看着那些伤痕,让人无法想象,  一个七岁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

    刘三通眼瞳一缩,接着几乎跳起来,指着齐宁和卢渝就骂:“好啊,你们济宁堂说是济孤悯幼,原来就是这么对待孤幼的?这么小的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你们还是人吗?”

    众人看着济宁堂几人的眼神也都不善了,要是济宁堂真是这么个地方,那哪里是做好事的善堂?那分明就是吃人的魔窟。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好心人。原来是打着好心的幌子,做着禽兽不如的事!”

    “这也太恶毒了,敢情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心疼!”

    甚至有壮年男子向前逼近,想将孩子抢过来。

    齐宁沉声道:“各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有冷静些的,仔细一看,  那些青青紫紫的,  甚至还有疤痕,  层层叠叠。

    一人道:“这伤看着好像有好几天了。”

    “不止,那旧伤看着都一个多月,甚至更长时间了,还有疤,那就更长了。”

    他们仔细看过之后,想到刚才刘三通的话,三天没看见孩子,也就是说这孩子到济宁堂来,最多也就三天。

    可看这些伤都是超过三天以上的,还有那些疤。所以这孩子不是在济宁堂受的伤,而是身上早就有这些伤了。

    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刘三通眼珠子转了又转,终于定下神来,他道:“孩子顽皮,打几下值得什么?他要听话,我能打他吗?”

    众人看着直往卢渝身后钻的小小的孩子,那怯懦的眼神,一点也不像调皮不听话的。

    反倒是刘三通,双眼一片血丝,脸上一脸凶相。

    “这是打几下吗?这差点打死了好吧?”

    “对呀,  这是亲生的吗?谁这么个打法?”

    刘三通脸色铁青,冲着刘子桥咬牙切齿:“跟老子回去!”

    刘子桥哭道:“卢哥哥,我不跟他回去,他会把我打死的。他去赌钱,回来就打我,还不给我吃的……”

    “你个小兔崽子,谁教你说的这些?”

    刘三通冲过去要打人,这次都不用济宁堂的人动手,那些围观的人就把他拦住了。

    刘三通气急败坏地道:“就算我打了他又怎么样?我是他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资格管老子的家事?你们这是要教老子的儿子不孝?”

    父子为人伦,孝道大过天,刘三通这么一喊,那些人果然都不再说话。

    齐宁道:“你刚才不敢说你是做什么的,倒好意思说这孩子是你的孩子!那你怎么不说说,你这孩子是怎么不见的?”

    “我,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不见的?”刘三通嘴硬道:“是被你们拐来的呗!”

    齐宁对卢渝使了个眼色,卢渝会意,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他展开纸,大声念道:

    “抵契

    本人刘三通,欠吉祥堵坊五两赌资,无力偿还,现将小儿刘子桥卖与吉祥赌坊抵赌资。人银两讫,此据为证!”

    说着,他还将这纸张面向众人。

    刘三通面色大变,伸手就要抢,但是卢渝这时可没给他好脸色,直接一脚踹出,将他踹倒在地。

    那些围观的人脸色也是讪讪的,这刘三通说什么父子相依为命,说什么四代单传。原来就是个滥赌鬼,没银子了用儿子抵赌债。

    难怪这眼一片红丝,这是刚从赌桌上下来?

    就这样一个人,怎么好意思说父子情深,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说为了寻找儿子,几天不眠不休的?

    这是把他们的智商放在地上摩擦!

    卢渝轻抚着刘子桥的背,安抚着他,温和地道:“子桥,跟大家伙说说,你是怎么到我们济宁堂来的?”

    刘子桥满面泪水,似是想起了让他恐惧的事,但他还是努力地扬起头,抽抽噎噎地道:“那天,他带着几个人,说要把我卖了。我吓坏了,赶紧跑,他打了我一顿,我全身都疼,再也跑不动了,他把我装在麻袋里给了那些人……”

    “我被送到一个地方,关在屋子里,我迷迷糊糊听到他们好像是说我伤得太重,亏了本……”

    “他们准备把我扔出去,说再要给我治病,就更亏了。卢渝哥哥刚好经过,就花了五两银子,把我买下来了。郑大叔给我治伤,乔姐姐教我读书,卢哥哥和齐堂主哥哥对我都很好。我能不能不要离开济宁堂?”

    卢渝轻轻摸摸刘子桥的头,温和地安慰:“子桥现在是咱们济宁堂的一员了,不会把你送走的!”

    齐宁接过那份抵契,举起来,目光团团扫过众人,扬声道:“各位现在还觉得,子桥该被刘三通领走?”

    刘三通眼看着这打着父子亲情的幌子是没用了,他眼珠一转,道:“我,我出银子赎还不行吗?你们花了五两,我出五两银子,把他赎回来!”

    刘子桥一听,小脸顿时煞白,整个人紧紧抱住卢渝的腿,吓得大哭:“卢渝哥哥,齐堂主哥哥,我要是跟他回去会被他打死的,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你说不要有用吗?我是你老子,就算告官,老子也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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