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沉被人如死狗一般拖进了天牢里,因为他的实力,虽然已经受了重伤也依然享受到了跟曲放一样的待遇。这是自从当年王泛逃走之后,新上任负责天牢的官员为了一雪前耻特意设计出来针对这些绝顶高手的牢房。据说建成之后还专门请过好几个一流高手体验过一番,确定即便是身体健康的一流高手都无法轻易逃脱,这才满意的。

    比起之前的水牢,这一处牢房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

    只是整个牢房是用两层一尺厚的大理石垒成,中间还夹了一层精铁打造的厚铁板。出入口也是请了负责设计皇陵的巧匠亲自设计的。

    里面是一个类似水牢的大池子,往下足足有两人高,里面没有水但上方却用精钢扣上了一层栏栅。

    不仅如此,还有与那铁栏栅相连的机关,一旦铁栏栅被暴力移动的程度超过了警戒线,池子上方就会有千钧巨石落下,直接压上池子上方。虽然说一时半刻压不死人,但想要挪开没有个五六天工夫恐怕也不行。

    池子底下地层里浇筑了铁汁,这个牢房又在整个天牢的最中心,想要从地底逃走也是天方夜谭。

    据说当年这牢房刚建好的时候,负责的官员曾经狂言:就算是摄政王来了,也未必能出得去!

    余沉被人拖进这个牢房之后,随着沉重的机关声音,扣在池子上方的铁栏栅缓缓向上升起,然后余沉被人直接丢尽了池子里。

    余沉很快发现,他并没有直接落入池底,而是落在了池子半空中的另一张铁栏栅上。直到头顶的铁栏栅重新合上,那栏栅才朝四周缩了回去,余沉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

    本就受了重伤的人,被连续摔了两次余沉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等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才发现原来这池底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他的熟人。

    “曲放?!”余沉有些惊讶,这两天他自己自顾尚且不暇,自然也没有工夫关注别人,也不知道曲放竟然也落入了大盛人的手中。

    曲放看起来比他好多了,除了头发稍微有些凌乱以及脸色苍白了一些,几乎看不出来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他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就连上面有动静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一下。

    听到余沉的声音,曲放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余沉此时的狼狈稍感诧异,却依然没有说话。

    自从被关到这里,曲放就知道想要出去是很难了。别说他现在受了伤,就算是在他最巅峰状态,想要从这里出去也几乎不可能。

    不过曲放也并不着急,他知道谢衍并不想杀他,要杀那天晚上就杀了,何必大费周章将他关在这里?

    曲放看着狼狈的余沉,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余沉挣扎着爬起来,依靠着身后的石壁,一边打量着整个牢房一边道;“自然是被人抓来的。”

    曲放扫了他一眼道:“别看了,你出不去。”

    余沉蹙眉,道:“曲先生就这么放弃么?”

    曲放道:“人力有尽时,这个牢房是专门针对绝顶高手设计的。别说是你我,就算再来两个与我一般的高手,也未必能出去的。还没算这里是否还有其他的暗器机关。”虽然看不出来,但曲放毫不怀疑这牢房里还有不少致命机关。

    余沉皱眉不语,眉宇间却隐隐有几分焦躁之色。

    曲放自然知道他在焦躁什么,余沉跟他不一样。他是江湖人,久居塞北从未自认自己是大盛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他的立场和个人选择问题。

    但是余沉不一样,他曾经是大盛将领,受了养父的大恩却做出临阵叛变的事。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叛徒,这些年余沉在蕲族一事无成,除了蕲族忌惮他原本的身份,未尝没有不信任叛徒的意思。

    背叛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余沉连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养父岳父,妻子都能背叛。蕲族人和他无亲无故的,谁敢保证他不会再次背叛?

    上方传来了沉重的开门声,片刻后一个人出现在了上方。

    那人踩着精钢打造的栏栅,低头往下看。

    余沉也抬头向上看,正好看到了崔折玉带着冷笑的脸。

    “婉玉……”余沉低声道,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慢慢渗血的伤口,只觉得那伤口的疼痛更加剧了几分。那是前天晚上崔折玉送他的,几乎要了他的命。

    崔折玉微笑道:“余沉,摄政王说待三司会审过后,择日便要将你送去刑场,为我父亲洗刷冤屈。到时候,我会去送你的。”

    余沉并没有激动,落到摄政王府的人手中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

    “我恐怕活不到那时候了。”余沉苦笑道。

    崔折玉不以为意,“王爷说要你活着受刑,你就一定得活着。”说话间,她将一个药瓶丢了下来,那药瓶直接落在了余沉身上,被他接住倒是没有摔碎。

    崔折玉道:“王爷说你没有勇气自己死,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

    他靠着石壁紧紧握着那药瓶,仰着头看向上方的女子,道:“婉玉,对不起……”

    崔折玉笑了笑,眼底有些失望道:“你在指望我跟你说没关系么?可惜大盛还需要与蕲族合作,只能将白靖容放回去了。不然,我还挺想让你看看,白靖容是怎么死的呢。”

    听到白靖容三个字,底下的两个男人立刻都变了神色,双双抬头盯着上方的女子。

    崔折玉笑道:“你以为白靖容回到蕲族就万事大吉了么?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吧。可惜,你大概看不到她是怎么死的了,不过曲先生应该是能看到的。”

    “你们要做什么?”曲放沉声问道。

    崔折玉叹了口气道:“曲先生不关心一下您唯一的弟子么?为了救您,他可现在都还留在上雍呢。堂堂漠北神剑,这么多年除了一个徒弟,还有谁关心你的死活呢?不知道这唯一关心你的人,还能活几天?”

    曲放脸色一沉,半晌没有言语。

    崔折玉抬手取下了头上那朵一直戴着的白花,纤细的手指一松,白花从脚底栏栅的空隙间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余沉面前的地上。

    崔折玉轻声道:“余沉,等你被凌迟那天,我会来给你送行的。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白靖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们这些人前赴后继去给她当狗。不过比起白靖容,我还是更讨厌你们。她至少确实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而你们…永远都只是跪在她脚边,随时可以抛弃的狗。也不知道容夫人现在是不是在考虑,该养几条新狗了。有点期待呢。”

    说完这些,崔折玉不再看底下的两人,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间,她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这关押人的池子两人多深,两人坐在底下除了上方那一片空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片刻后,再次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沉重的声响之后,牢房里恢复了安静。

    上面的火光也渐次熄灭,整个牢房里再也没有一丝光线,彻底陷入了漆黑之中。

    崔折玉从天牢里出来,冬日的阳光本没有什么温度,但她却依然觉得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冷霜正靠在大门口的柱子边等着她,见她出来才站直了身体道:“何必非得去看他?等改日行刑的时候去看一眼便是了,如今你也算是为崔老将军抱了仇,以后便别再想了。”

    崔折玉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冷霜性子素来冷淡,并不爱多说什么。这会儿专程等在这里还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崔折玉惊讶之余也是领情的。

    她习惯性地抬手轻抚发鬓,落到已经空了的发间手指微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放了下来,“多谢你,我知道的。只不过,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我会比较开心。”

    冷霜从袖中抽出一支红珊瑚发簪插在崔折玉原本簪着白花的地方,道:“王妃让我送你的,她说恭喜你。”

    崔折玉抬手摸了摸那华丽的发簪,苦笑了一声道:“回头我去谢过王妃,冷霜姑娘不恨蕲族人和白靖容么?”

    崔折玉知道,冷霜原本是柔然公主,十四年前柔然被蕲族灭族,其中也少不了白靖容和她手下白氏残部的手笔。蕲族人和白靖容在上雍晃了这么久,冷霜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

    冷霜沉声道:“恨自然是有的,但空有恨意是没用的。总有一天,我会将故土夺回来的。”

    崔折玉并不惊讶,冷霜这些年虽然一直效忠于摄政王府,但她跟一般的王府属下还是不同的。

    她是用自己的效忠报答摄政王的救命之恩,换取将来大盛的支持,这些年冷霜负责的也一直都是塞外的事宜,若不是这次蕲族人来上雍,她恐怕会一直留在塞外。

    所有人都知道终有一天冷霜会脱离摄政王府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的。

    这些年冷霜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是柔然公主而有所不同,她甚至比普通的属下更加努力。

    镇国军上下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只当她是个有异族血统的普通下属。毕竟这样的人在镇国军麾下并不算少,大盛也并非只有一个民族。边塞地区南疆北疆都有不少不同的民族,他们同样也是大盛的子民。

    崔折玉道:“祝你早日达成所愿。”

    冷霜点头,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笑意,“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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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点二更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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