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群玉院中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楼下大厅之中,人满满当当,围得水泄不通,其间有不少莺莺燕燕,众人欢声笑语,好不快乐。

    二三层楼的走廊里,间断的放着一些楠木桌椅,上面也坐着人。他们身着青衫白衣,均是一副风流倜傥的俊秀书生模样。

    这些书生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脸上挂着一抹轻蔑笑意,不时对着群玉院的姑娘们评头论足。他们将目光扫视楼下,偶然间窥到一抹诱人风景,便对同伴示意提醒,接着几人脸上便一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突的,一阵悠然琴声响起,柔和的琴声在人声鼎沸的厅中回响,着实叫人听不真切。

    而厅中众人皆知,群玉院清雪姑娘琴舞双绝,此时琴声响起,必是那清雪姑娘要从阁楼中走出了。

    于是一个个翘首以盼,满心期待间,喧闹声渐渐小了,直至绝对安静,只留那一缕悠然如雾的琴声,萦绕在众人耳边。

    二楼雅间之中,李逸三人静静听着这一曲,苏凝香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清雪姑娘,倒是有些本事。”

    “这么说清雪姑娘的琴艺不错了?不知比你如何?”李逸笑着问道。

    苏凝香闻言一愣,随即淡淡笑了笑,不想答他。但她身旁小丫鬟却是轻轻哼道:“清雪姑娘的琴艺的确不错,与我相较,倒是有余,可若与小姐相比,却是差了不少。”

    李逸倒是被小丫鬟的话惊了惊,追问道:“怎么?你一个小小丫鬟,莫非也会弹琴?”

    小丫鬟扬起脑袋,脸上有几分得意之色,傲娇的道:“小姐教的!”

    “看来我今天是遇到大才女了,真是幸会幸会。”李逸笑着道。

    小丫鬟还想说些什么,苏凝香忙将小手伸到桌下,扯了扯小丫鬟的衣袖。

    她这才反应过来,小脸凶凶瞪了李逸一眼,接着一手紧捂住小嘴,不说话了。

    三人谈笑间,清雪姑娘弹奏的曲子已行至中段,于须臾停顿间,有人揽下弹琴之责。有一女子自三楼楼梯间款款而下,行至高台后,随着琴声,翩然而舞。

    而那起舞的女子,自然是今日群玉院的重头戏,清雪姑娘。

    纤腰如柳,皓腕如霜,如墨一般的青丝垂至腰处,长袖舞动间,杏眼含春。一颦一笑,皆妩媚勾人。

    这确是个美貌的女子。

    这样一位美女,如今却穿起清凉单薄的长衫,于这高台之上轻歌曼舞,其间大半动作,蕴含轻佻魅惑之意。

    此时群玉院内极为安静,台下众人,楼上书生,雅间中的世家子弟,眼中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轻蔑之意,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时不时还吧唧下嘴,一个不留神便有口水要流下来。

    清雪姑娘这一舞,把他们的魂都快勾了去了。就连前世见多识广的李逸,此刻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随着吱呀一声脆响,雅间的窗户被苏凝香关上,外边难得的美景便看不到了。

    李逸悠然一叹,将目光转到身旁的女扮男装的俏公子身上。

    此刻苏凝香微低着头,觉得自己脸颊是如此的火热滚烫。

    方才清雪姑娘这一舞,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更别提清雪刚才所展示的那些动作,可谓是羞耻勾人之极,她这辈子也只怕也做不出来,她也不敢相信,那样的动作,竟有人能做得出来。

    李逸仍静静地看着苏凝香,女扮男装的绝美书生,羞的低下了头去,原本洁如白雪的脸蛋此时变得艳若桃李,如此人间绝色之景,倒是比外边那妩媚销魂的舞,要好看上不少。

    李逸忽然想起前世被人称为诗仙的李白大大,曾写过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云想衣裳花想容,到底是何等的美貌才当得起这样一句评价?前世的他见过无数美女,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网络上,却未曾见到一人能当得起此诗。

    昔日他曾会想,云想衣裳花想容,不知杨贵妃可当得起吗?或许真如电影妖猫传中所言,这首诗并不是写给杨贵妃,而是写给天上宫中的仙子的。

    直至今日,他才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李逸的目光在苏凝香身上久久流连,苏凝香把头抬起,正好对上李逸那略有些痴迷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下,未过多久,她原本有所缓和的羞恼之意便又燃起,那张娇俏的脸蛋再次红了起来。

    她狠狠瞪了李逸一眼,斥道:“看什么看!”

    直勾勾看着别人却被当场撞见,李逸脸上没有半点惭愧的样子,笑嘻嘻道:

    “你将窗户关上,外边的舞看不到了,我便只能看你咯。”

    苏凝香小脸又红了几分,几步来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凉茶喝了几口,才又哼道:“你这小屁孩,真不知羞,外边的舞也是你能看得吗?搔首弄姿,那是用来勾引男人的,你这小孩子可不能看。”

    苏凝香说到这里,又喝了几口茶水,继续道:“这清雪姑娘,我原以为她是个有本事的才女,谁知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起这样的舞来,真不要脸。”

    “你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李逸道:“如你所言,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这样的舞蹈,的确不合适,但也要看是在什么样的场合。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青楼。群玉院本就是烟花之地,来此的人均是为了享乐,在这样的场合跳上美艳诱人的舞蹈,没什么不对啊。”

    “可她身为女子,却做出那般羞人的动作来,未免太下贱了些。”

    “怎的就下贱了?这是人家的工作。她是青楼女子,勾引男人是她分内之事,人家以此谋生,靠自己的身体赚钱,既没有偷也没有抢,如此光明正大,又何来下贱之说?”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来往青楼的人,全都是些好色之徒。她们在此日日欢歌,夜夜流连,迎来送往间,不知接待了多少男子,这难道不下贱吗?”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尝?说虽如此不错,可她们与你同是女子,你能坐在这里眼含不耻的数落她们,只因为你有一个好的家世而已。她们可不像你,从小衣食无忧,不须为生计发愁。她们吃过怎样的苦头,或许是你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若是可以选择,谁又愿意沦落风尘,做一个青楼女子呢。”

    李逸摇头轻叹,苏凝香听他所言,呆怔了半晌,难以相信这样一番话会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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