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渊看到张家玉也没了主意,心想不就是一个八品官吗,自己是父皇的儿子,还是国家的亲王,父皇最多也就是责罚一番,还能把自己怎样?想到这朱渊也不在和张家玉纠缠,拱了拱手离开大牢。

    张家玉看到朱渊走了,心中不免冷笑,这个小皇子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吴培昌那帮人就这么完事了吗?

    政治家和市井流氓差不多,除了吃的好些穿的好些,人品可能还不如那些流氓。最起码市井流氓讲义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是成熟的政治家使用起手段来就如同海浪一样,在不声不响下就能送你上高*潮。

    那吴培昌虽然算不上顶级政治家,但是手段也不差,张家玉估计打死吴朝翠这件事肯定没完。

    张家玉看到朱渊出了大门,对站岗的锦衣卫说道:“这位锦衣卫大哥,能不能帮本官一个忙,去把你们张镇抚叫来!”

    张家玉虽然关进大牢,但是并没有免职,朱渊权力再大也不可能将一省布政使免官。那个锦衣卫也知道里面这个大官是太子的老师,听他这么说出去将张成叫了进来。

    张成是南镇抚司赵孟关的人,当年赵孟关去南昌策反金声桓,所以和当时镇守南安府的张家玉有一面之缘。

    张成走进大牢拱手问道:“不知张大人叫下官来有什么事吗?”张成打定主意,如果这位张大人想要联系大牢外的心腹,那自己绝对不会答应的。

    张家玉笑了笑说道:“张镇抚好久不见,赵大人可好?”

    张成听张家玉问起赵孟关,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张大人挂念,我家赵同知很好!”

    “好,张镇抚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面子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张大人,下官是锦衣卫,绝对不会为张大人联系大牢外的人,如果张大人有什么想法,还请走正规渠道!”张成的意思是我们是直属钦差的锦衣卫,不想参合进你们河南这些烂事,有什么事还是去找钦差大人吧!

    张家玉听张成这么说笑着说道:“张镇抚想岔了,只是本官进来的匆忙,家中家眷还不知道,本官想请张镇抚帮个忙,去布政使衙门通知一下,就说本官今晚不去住了。”

    张成明知道张家玉想让家人来传递消息,但是这就不是张成管的了,他第一管张家玉安全无事,第二不掺和进河南官场的事,剩下张家玉爱找谁找谁。

    “原来是这件事,张大人放心,下官这就找人去帮大人传话!”

    张家玉看到张成答应自己去传话,心中十分满意,今天这件事和他自己预想的差不多,除了自己被关进开封府大牢。不过这对自己的谋划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只要能将消息传出去,那计划还可以继续实施。

    张家玉在半个月前就接到太子的信件,太子先询问了老师为何要对马明远一党下手,毕竟马明远可是太子的靠山。第二就是太子让张家玉做好准备,燕王朱渊已经和太子正式闹掰了,朱渊也起了争大位的心思,让老师小心。

    张家玉是太子的老师,身上也就牢牢画上太子的记号,所以张家玉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太子身上。这次张家玉给马明远下黑手只不过是窝里斗,但是外人想要抢夺太子的位置那可是犯了张家玉的大忌。所以张家玉早已经准备好后手,一定不能让朱渊这个钦差当舒服了。

    而朱渊还以为自己身为钦差大臣,还是帝国的亲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所以朱渊在离开张家玉这里后对打死吴朝翠这件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接去睡觉了。而作为朱渊智囊的于成龙,也因为还没有官场经验,将事情想得有些简单了。

    第二天上午,作为钦差临时公馆的开封府衙门口就聚集了一大群人,其中几个妇人跪在开封府衙门口高喊冤屈。

    负责钦差公馆保卫工作的是张成,他听到门口有人哭喊,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打开大门一看,原来门口围了一群人,其中五六个中年妇人,这几个妇人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痛哭,边哭边喊冤枉。在这几个妇人身前还放着一个棺材,最前面放着一个灵牌,写着“吴公朝翠灵位”几个大字。

    张成一看就知道是昨天打死那个官员家人来闹事,不过张成并没放在心上,这种事以前看得太多了。张成站出来喝问道:“你们干什么?疯了不成,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钦差临时行署,你们不要命了吗?”

    按照张成的估计,自己身穿锦衣卫的官服,出来这么一吓唬这些人还不四散奔逃。但是张成想错了,这些人根本没拿张成放在眼里,那几个妇人哭的声音更大了。

    张成刚要从府中叫人出来将这帮家伙打跑,但是这是人群中一个声音说道:“这位锦衣卫的大人,烦劳你去将钦差大人请出来,老身有话和钦差大人说!”

    张成听这个人大言不惭,还要见钦差,你以为你是谁啊!但是转眼一看愣在那里,说话的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如果只是普通老太太张成还没放在眼里,可是这个老太太身穿一品诰命妇人的服色,这就不好办了。

    朱宏三在北京封爵,一共封了一百零八个爵位,这些都是活着的功臣,但是在十几年的战争中死亡的有功之臣还有很多,朱宏三除了将这些有功将士的子女封爵,还有就是给有功将士的老母妻子诰命。

    诰命是中国古代封建帝王为了表彰有功之臣的老婆设立的制度,和官员一样,诰命也分为七品,一品二品叫做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以下是孺人。

    面前这个老太太身穿最高级的一品诰命服色,正是朝廷表彰她的丈夫或者儿子为国尽忠给的荣誉,而这个一品说明这个老太太身份位比侯爵。张成知道因功封为侯爵的那些人非富即贵,都是陛下的心腹,没想到今天在开封府这里也能碰到一个。

    张成作为锦衣卫镇抚,虽然跋扈,但是对一品诰命夫人可不敢有半分不敬,要知道就是锦衣卫的老大钱礼德也不过是个侯爵,和这个老太太一样。

    张成赶紧上前双膝跪倒说道:“下官不知诰命夫人驾到,有失远迎!”

    那个老太太点了点头,对张成说道:“这位锦衣卫的小哥,你去将钦差大人请出来,老身要问问他,为何将老身唯一的儿子打死?”

    张成答应一声还没进去,衙门里面一个大嗓门叫道:“那个孙子在外面吵杂,让不让老爷睡觉了!”

    这是从衙门里走出来一个大汉,正是禁卫军的副团长丁长生。

    丁长生这次护送钦差南下上千里,昨天好不容易睡一个安稳觉,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在门外哭闹,丁长生自然要恼火,这才骂骂咧咧的出来看看。

    丁长生走出大门正看到那个身穿一品诰命服色的老太太,丁长生吓得赶紧上前双膝跪倒说道:“干娘,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南京养老吗?”

    那个老太太看了看丁长生,说道:“原来是丁娃子,好啊,你也当了官了,你忘了当年在信阳是谁救了你的命吗?你忘了当年你跪在老身面前是怎么说的吗?”

    丁长生赶紧问道:“干娘,这个儿子自然记得,可是干娘怎么到河南了?”

    老太太指着前面的棺材说道:“老身的三个儿子都为陛下捐躯,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吴朝翠,现在却死在陛下儿子手中,你说老身能不来吗?”

    丁长生听老太太这么说大吃一惊,到了河南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剩下都是锦衣卫的工作,所以昨天大堂上闹成那样丁长生并不知情,只知道燕王打死一个八品小官,不过丁长生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听干娘说起才知道,原来死的那个就是自己干兄弟。

    这个老太太可不一般,她是朱宏三亲封的十二个一品诰命夫人之一。这个老太太叫吴徐氏,当年是武昌城外的农户。因为和城里铁匠铁牛家有些亲戚,所以在朱宏三招兵的第一时间,老太太的三个儿子都参加了新军,大儿子还是当年新兵连的班长,二儿子三儿子都是第二批教导团出身,这种资历如果活到建国后,那绝对是妥妥的侯爵。

    大儿子吴朝宗当年在赵国栋手下连长,跟着朱宏三去了信阳救马济远,在信阳围城战时死在城头,并且因为朱宏三要逃命,更是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当年丁长生只是一个刚俘虏的流寇,吴朝宗为了救他被城下的弓箭射中身死,所以丁长生到武昌后才拜徐氏为干娘。

    二儿子吴朝芳当年跟着钱勇去了江阴,在那场血战中死在江阴城中。三儿子吴朝业,也就是当年在南昌城外救太子朱海那个少尉军官,当年要不是吴朝业用身体为朱海挡住满清的弓箭,朱海早就死在南昌城外了。

    第四个儿子就是被打死的那个吴朝翠,当年吴朝翠年纪小,跟着铁牛在工厂做工,所以留下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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