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口气往旁边躺了,“鹧鸪,你说出身不同的两个人,就真的没办法调和吗?还是我出身低,就能沾染上什么改不掉的坏毛病。”
鹧鸪摇头:“不是这样的,以前奴婢在家的时候,常听爷爷说,越是穷,越是不能丢品性。”
安溆好笑:“可我不穷呀。”
那些富贵人,所谓的各种礼仪,是不是就为了能把圈子外的人合理地排除在外?
什么拿筷子要讲究,咀嚼要讲究,可要是人心是坏的,讲究那么多也不会比别人高贵多少吧?
还是说,联姻一个身份低的,无法对这个家族的发展起到助力,所以不做这亏本买卖。那从根本上来说,这些所谓的高贵人不也就是商人?
安溆这趟去荣国公府,没想打听什么的,却听到这么番话,一想到那种心疼女儿不生女儿的言论,她就觉得记忆中沈宵的温和面容,也带上一层可怖冰冷的色彩。
“小姐,是沈少爷。”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安溆掀开车窗帘,便对上旁边驾马同行的沈宵。他身着一身青衣,今天有风,还披着件藏青色的披风,容颜如玉,一笑能暖到人心里去。
沈家如果真有荣国公说得那么黑暗,会长出来沈宵这样温暖的人吗?
安溆决定相信自己的恋人。
沈宵提醒道:“关上窗帘,今天有些冷。”
安溆将窗帘放了下来。
沈宵一边目视前方的控着马儿,一边和马车保持三尺左右的距离,问道:“去哪儿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累的吗?”
车里传出来安溆的声音,“没有,我就是去荣国公看了看老夫人和赵婆婆。”
沈宵笑道:“那你快到家了,隔壁街便是沈府。”
安溆又想起荣慈那些话,“你祖母,对我还有什么评价吗?”
“别紧张,”沈宵的声音笑意满满,“我祖母人很好,她听我说了你,跟我说你必定是个很优秀勇敢的女孩子。”
安溆微微松了口气。
荣慈说的沈宵父亲当年喜欢的女子,毕竟是出身风尘,沈老夫人都没有特别为难。
若是她弟弟喜欢一个风尘女子,她都会忍不住先把孩子抽一顿的。
和一个风尘女子相比,自己这家庭,还算不错的。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安溆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听车里没有声音了,沈宵有些担心,刚才看到,她的脸色的确不好看。
“溆儿,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没事,”安溆说道。
她其实很想直接问一问,但是张口却不知道怎么问。有时候越是情侣,在说话上有些东西越不能触及。
沈宵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去接你。”
安溆想了想,道:“也好。”
“我祖母说,第一次见面,要慎重些,砌香茶楼太偏僻,叫我改在第一楼定餐,你觉得呢?”
第一楼,京城最好的酒楼,没有百十两银子就别想出来的地方。
这是下马威鸿门宴?
可昨天她都在鱼铺门口看到沈国公府的马车了,沈老夫人能不派人继续打听?
那么肯定就会知道,昨天第一楼的掌柜都亲自登门状元府了。一个能顺利适应豪门生活的人,还是个在豪门中打滚了那么多年的老夫人,安溆不信她猜不到第一楼掌柜登状元府的门是冲谁。
安溆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觉得砌香茶楼就挺好的,不用太过隆重。”
沈宵笑道:“行,我回去就跟祖母说。”
安溆不放心地问:“你准备怎么说?”
“就说你觉得第一楼太隆重,让祖母看看你多懂事。”沈宵这般说道,声音里还透着自豪。
安溆抚额,你这样说是会让你祖母觉得我懂事了,但也会觉得你很听我的话。
婆婆都是不喜欢儿子听儿媳妇话的,现在这个沈老夫人,之于她来说,和未来婆婆也没什么差别。
“你别太直来直去,便说是你不想让我去第一楼,”安溆说道。
沈宵笑道:“你想去哪儿我都乐意,何谈不想?溆儿,跟我祖母,你不必这么谨慎。”
安溆刷的掀开窗帘,道:“我就想留下一个勤俭的印象,要不然我还有什么优点?”
沈宵不敢再皮,笑道:“好好好,我照你说的说。”可在我心里,你的优点有很多。
安溆:这还差不多。
马上就到状元府了,沈宵停马,目送着马车进了状元府,才调转马头回去。
东楼就在沈府门口等着,一见少爷回来,赶紧上前牵马,低声道:“少爷,老夫人派出去跟着安小姐的人已经进去回话了。”
沈宵点点头,迈步进府。
沈老夫人处有好几个孙女儿陪着,她自己不喜欢生女儿受苦,但是儿子开枝散叶出来的闺女,她却很疼爱,时常带在身边教导。
见沈宵进来,姐妹们起身见了见礼,就都说笑着去后面玩了。
看孙子面色冷硬,沈老夫人笑着捻了颗蜜饯到嘴里,道:“咋的了,这么气烘烘的?”
“您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溆儿?”
如果不是他今天下值早碰巧看见,根本不知道。
“我想了解了解孙儿喜欢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沈老夫人笑得更加和蔼,“下人报上来的,我基本上满意,只是有一点,忒不知道男女大防了些。你可知,她去荣国公府上了,就在门口,跟那荣国公说说笑笑足有一刻钟。”
见孙儿脸色更加难看,沈老夫人摆手:“罢了罢了,我不说了。反正以后要和她过日子的人是你,你喜欢才最重要。”
沈宵闻言,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十分不好,低头道:“祖母,孙儿莽撞了,孙儿知道您都是为孙儿好。但是溆儿她真得是很好的一个女子,孙儿不会喜欢上一个不值的人。”
沈老夫人笑着,眸底却是深深的忌惮。
宵儿,是个比他父亲心志还坚定的人,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可能有更高的成就,绝对不能让一个农户商女给毁了。
“打鼠怕伤了玉瓶,”沈宵告退后,沈老夫人转头跟身边的老嬷嬷说道:“这孩子,真会给我出难题。”
老嬷嬷笑道:“好歹咱们少爷没有被一个女人哄得团团转,知晓那么个女子还不配在第一楼招待。”
沈老夫人笑着点头,“就这一点他比他父亲强。”
“只是砌香楼,到底不如第一楼顺理成章。”老嬷嬷又有些为难。
“没关系,有的是机会,”沈老夫人不紧不慢地拨动着手里的念珠,皱纹垂搭的眼睛下,似乎一瞬间翻涌过无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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