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几个凡夫俗子,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妄图闯入地宫,着实好笑。”行使睥睨着底下如蝼蚁般的小人,发出了一声冷笑:“一切妙欲如盐水,愈享受之愈增贪,不过是一点迷药,便将你们内心深处的贪欲激发出来了。”
……
白攸之恍惚之间,看着疏桐抱着方才出生不久的小嗣音,站在一片明镜般清澈的湖水旁。
“疏桐,你在此处作何?湖边危险,快过来。”白攸之喊道。
疏桐不言语,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毫不犹豫地从湖畔边一跃而下,只听扑通一声,平静的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疏桐和孩子消失在了水面之下。
“疏桐……”白攸之焦急喊道,冲上前去,只那湖面已恢复了平静,白攸之只能从湖面上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不……那影子不是他,他分明在笑。
白攸之有些诧异,连忙朝水中投掷了一颗石子,石子被湖面吞噬后,又露出了那诡异的笑脸。
“想要一家团聚吗?跳下来吧。”水面上那同白攸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蛊惑道:“你若是不跳下来,疏桐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雕虫小技。”白攸之摇了摇头,吼道:“你是幻象,对吗?”
“不,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正如我就是你,而你便是我。”湖面上的倒影徐徐说道:“你我本不应分离的,你我是一体的,快回来吧。”
“太荒谬了,我不相信。”白攸之嘴上虽说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向前倾,脚步也向前迈了两步。
“白攸之,不要相信他,我在这里……”另一边,疏桐竭力喊着,可她却好像被封住了似的,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眼前的魔障。
“白攸之……”她竭力喊着,看着他的背影,而他却无动于衷。
“怎么办……”疏桐自语喃喃着,眼看着他一步步朝湖面走去,心下万分着急。
“是我呀,攸之,我在你身后,你回头看看我……”疏桐徘徊不定地来回踱步,脸上眉头紧皱。
只见白攸之一步一步朝湖面走去,魔怔了似的,在离湖面不到一尺时,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面中。
此时,疏桐感到原先困住自己的无物之阵好似突然消失似的,她顾不得一切,亦向湖面奔去,此时湖面倒映出白攸之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素服,拉着小嗣音的手,而小嗣音软糯的小手拉着妈妈的手,一家三口在草地上畅快淋漓地奔跑着……
“怎么会……”疏桐愣住了,喃喃说道。
“你是多余的。”湖面传来一阵幽灵般的声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夫妻成双,琴瑟和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添麻烦了。”
“觉知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觉知心无厌足,惟得多求,增长罪恶;菩萨不尔,常念知足,安贫守道,惟慧是业。”那声音继续道。
是《佛说八大人觉经》。疏桐像被点醒了似的。
“你也配说佛经?”疏桐深吸一口气,冷冷道。
“哦?”那声音有些出乎意料。
“你出来。躲在暗处搞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算什么英雄好汉。”疏桐环顾四周,警惕说道。
“我从未说过我要当英雄好汉。”那幽灵般的声音哈哈大笑,继而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圣坛上戴着佛头面具装神弄鬼的家伙。”疏桐一字一顿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行使大手一挥,那黄色的烟雾便悄然散去,疏桐眼前那些一望无际的平静湖面,那些高高杨柳和碧蓝天际全都消失,四面的石墙向她涌来。
“幻象,一切不过是幻象。而恐怕只有你,才会制造幻象。”疏桐说道。
“你看看他们。”行使大手一挥,示意疏桐看身侧之人。
只见谢屿天倚靠在石墙上,脸上露出满足而欣喜的神色,闭着眼睛,一副怅然销魂的模样,再看柳霜是,亦如此,而白攸之则神色凝重,似乎遭遇着不好的幻象。
“他们都沉迷其中,为何唯独你,是清醒的?”行使好奇地打量着疏桐,这么多年来,他的幻术从未失手,如今却是第一次,他不由得对身前的这位女娃娃充满了好奇。
“因为衣服。”疏桐笃定地说道:“因为白攸之,除了官服,素来只着玄装。”
“哦……”行使恍然大悟道,冷笑一声道:“不过,那又如何,仅凭你一人清醒,又如何扭转乾坤?”
“你不也是一人?”疏桐笑着反问道:“你看你的那些手下们,也是个个流连忘返,咱们一打一,岂不公平?”
“有趣。”行使笑出了声。
“不过,我很好奇,既然迷雾将这里尽数包围,连你手下的黑衣人都不能幸免,为何你是清醒的?”疏桐问道。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无欲无求,便不会被干扰。”行使淡淡说道。
“骗人。”疏桐打断道:“你若是无欲无求,又为何铸建这庞大的地宫,又为何做出这一桩桩一件件伤天害理之事?”
“小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行使摇摇头道:“世间万物,假时真,真时假,看淡真真假假,方能不为所惑。”
“难道这世上果真没有你挂念之人了吗?”疏桐反问道。
“我自幼跟着先生,无亲无缘,何来牵挂。成大事者,不需要牵挂,牵挂便是弱点。”行使说道。
“那按照幻境成像的原则,你的执念便是成大事,你应该陷入功成名就的幻境中才对……”疏桐说道:“你说话前后矛盾,我看你隐瞒了诸多事项,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说罢,不等行使回答,疏桐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柄弯刀,奋力向行使疾刺而去。
行使一个侧身,将疏桐手上的弯刀打落在地上,将她的手反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脖颈,使力得手背处的青筋暴露而起。
疏桐呻吟挣扎着,拼尽全力用腿向后一蹬,趁行使不备,反转身子,从行使的钳制下滑了出来,几乎在同时,她奋力一抓,将那金光闪闪的佛头面具摘了下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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