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遭逢此劫难,如今获救,和捕快讨要了两桶水,在闲房中畅快地梳洗着。
白攸之敲门问道:“方便进去吗?”
那些个姑娘们叽叽喳喳,笑着闹着,还是芳姐说了一声:“可以了,进来吧。”
小姑娘都是些正逢二八年华的少女,花一样的年纪,见白攸之身高近八尺,穿着一袭玄色长袍,上面隐隐稳着筋斗云似的突起暗纹,袍脚上翻,腰间是一束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一长长的发髻,套着一个精致的紫玉发冠,冠上还垂着两条暗绿色的长飘带,飘逸如风,姿仪甚美。她们低着头,斜乜着眼睛,偷偷看白攸之。
“别看了,人家已是名草有主了。”谢屿天双手环保胸前,打趣儿着说道。
姑娘们一个个脸上绯红,嗔怪道:“你这个公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姑娘们有礼了。”白攸之行礼作揖道:“我是御查院的院首,名叫白攸之,负责此次案件。如今想来找各位姑娘们寻些线索,希望大家仔细回想一番,一路都有哪些可疑的事情。”
芳姐回礼笑道:“叫我芳姐吧。我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如今已三十有二,本安安本本地在村里种地,没想到飞来横祸……这是翠柳、这是花花、还有小蓝……”
芳姐一一介绍着。那个名叫小蓝的姑娘凝神细思,说道:“待我醒来时,便在一个黑黝黝的地方,一丝儿光线也没有,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我伸手一摸,几步远的地方便横着铁栏,我在黑暗中不断摸索着,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对对对,我也是。”一旁的花花附和道。
“你们是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吗?”白攸之问道。
“不是。我们彼此间隔着很大的空间。”小蓝摇摇头道。
“大概呆了几个时辰吧,我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影子了,但只感觉饥肠辘辘的,突然听见远处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只见一团火远远走近,我正欲看清是什么人,一块硕大的黑布罩住了笼子,然后我感到自己被搬动起来,放在一辆板车之类的上面,然后他们推着车就走了。”小蓝说道。
“我听得见水声,一滴一滴的,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很有规律。”翠柳补充道。
“是吗?”花花好奇地凑过来,问道:“我怎么没听见。翠柳姐姐,你耳朵真好。”
“潮湿吗?”白攸之问道。
“挺潮湿的,水汽朦胧的感觉。”翠柳说道。
“你们感觉在车上呆了多久?”白攸之复又问道。
“三个时辰!”翠柳说道。
“昏了头了,哪有那么久,我感觉分明才几刻钟。”花花反驳道。
“每个人对时间的敏感和感受能力不一样,白大人,你这样问,她们或许不能很好回答。这不能作为我们推断他们老巢的线索吧?”谢屿天思索着,说道。
“一个时辰又三刻钟。”沉默了许久的芳姐突然说道。
“你怎么如此肯定。”白攸之见芳姐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我年轻的时候,是京都梨园院里的锣师,有一出戏名叫《胭脂记》,写书生郭华上京赴试,与胭脂铺女子王月英相爱,郭华因酒误约,醒后,吞月英留下鞋而亡,幸为土地神救活,遂成就美事。这出戏要在第三折的倒数第二段台词敲一段醒锣,对时间把控极为严格,梨园院都是些高门大户的官员们来寻乐看戏的地方,当时的老师傅要求我们做到最好,不知道排练了几千遍。后来,我便练得了一身默算时间的本领。即使是闭着眼,我也能非常清楚地感知到时间过了多久,就是一个时辰三刻钟,错不了。”芳姐缓缓说道。
“太好了。”谢屿天抚掌叹道。“好,若是一个时辰又三刻钟,假设板车以正常速度行使,那么我们便可以满春院为圆心,在二十里的地方细细搜查一番。”
白攸之又道:“谢屿天,去找丁仝拿地图来。”
谢屿天又惊又喜地跑了出去,拿回了一卷厚厚的羊毛地图,铺展开来,自顾自说道:“这是满春院,在这里画个圈……”
“等等,这里是座山,很符合刚才说的潮湿又阴暗的洞穴。”白攸之喊停,谢屿天修长的食指顿住了,停在了三清山上。
“有人去过三清山吗?”白攸之问道,众人皆摇头。
“好。明日先将姑娘们一个个送回家,然后丁仝你肃整队伍,过几日便出发。”白攸之命令道:“记住,守好口风,一字不许透露。”
众人点头,白攸之这才离开御查院。
回到白府,疏桐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单,正准备躺下,疏桐的睡眠极浅,醒了过来。
“我把你吵醒了。”白柚子说道。
“无碍。我已睡了许久了。”疏桐笑道。
“方才有捕快急匆匆叫你,可是出了什么事了?”疏桐扶着白攸之躺下,帮他掖了掖被子道。
“骆驼村的那伙人又下手了。”白攸之说道:“我们锁定了范围,准备过几日便去排查。”
“我同你们一起去。”疏桐说道。
“不行,你只管好生休养,别的什么都不要管。”白攸之严肃地说道。
“我早就出月子了,身体已经无碍了。整日在家中,都快憋死了。”疏桐撇撇嘴道:“宝扇之前同我现在的处境极为相似,有时候我在想,生了孩子之后,怎么倒成了个废人似的。如今宝扇找到了志趣——写书,在京都里已经小有名气了,我也不想闲着。”
“真的没事?”白攸之问道。
“真没事!”疏桐嗔怪道:“不信我们现在比比力气。”
“夫人,夫人,我认输……”白攸之连忙投降道。
翌日,丁仝带着捕快们挨家挨户地送姑娘们回家,柳霜是风尘仆仆的,眼眶有些酸涩,在御查院门口张望着。
“你找谁?”值班的捕快问道。
“谢屿天在吗?我找他有急事……我是他……朋友。”柳霜是吞吞吐吐地说道。
“谢仵作吗?他应是在殓房,你自己进去找他吧,进门左转第一间。”那捕快指了指,说道。
柳霜是握着腰间佩剑,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谢屿天……”她沙哑着声音喊道。
“霜是……”谢屿天愣了一下,喊道:“你……”
柳霜是双眼无神,透着一股慌张,她着急地拉住谢屿天的衣袖,说道:“瑞姨她,她不见了。”
“会不会是出去了……”谢屿天说道。
“不会的。”柳霜是说道:“我让她在客栈里等我的,可待我回去接她的时候,屋内一应东西具在,唯独瑞姨不见了,她定是被掳走了。”柳霜是关心则乱,不似往常那般冷静说道。
“瑞姨为何不在林中小屋,而是在客栈。”谢屿天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但他明知故问道。
“我本想带着瑞姨远走他乡的,可是就差这一步了,屿天,差点我就能带着瑞姨过隐姓埋名的安稳日子了,为什么……”柳霜是喃喃道。
谢屿天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这样我们才好帮你。”
“好……”柳霜是点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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