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吗?”谢屿天敲了敲院门,向内张望着,问道。
“谁呀?”一妇人的声音自房内响起,继而是叮叮当当放碗筷的声音,瑞姨的手在围裙前胡乱抹了两下,向院门匆匆赶来。
她愣了一下,问道:“这位公子是……”
“哦。”谢屿天说道:“在下谢屿天,是……柳霜是的朋友。”
“原来是霜是的朋友啊。”瑞姨喜笑颜开道:“这孩子从来没有往家里带过朋友,我正担心她独来独往的,如今你来寻她,我可真高兴。”
“哎哟。”瑞姨又说道:“真不巧,今儿个正好赶上她和她师父出镖去了。”
“我知道。”谢屿天点点头道:“她这一去得好些日子吧?我怕瑞姨您一个人在家中需要帮衬着什么,所以就来看看您。”
瑞姨闻罢此言,笑得更开心了,说道:“霜是和你提起我啦?蛮好,蛮好。快进来坐。”
谢屿天进门,院子不大,但是打扫收拾得十分整洁,远处有一鸡笼,几只母鸡摇摇摆摆地在鸡笼附近踱着步,眼睛像两颗黑宝石,滴溜溜转着。它胖胖的肚子都快下垂到地面上,看得出来平日里伙食不错。嘴巴尖尖的,一双桔黄色的脚。血红的鸡冠,真像一朵盛开的鸡冠花。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如今可有什么差事啊?”瑞姨好奇的眼光向谢屿天投射来,问题不断地说着。
“瑞姨,我叫谢屿天,如今二十有四岁了,在御查院当差,是个仵作。”谢屿天耐着性子一一解答道。
“仵作……”瑞姨有些吃惊地说道:“小伙子有些厉害啊。”
“你来得匆忙,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几篮酸梅,是从后山摘的,酸甜可口,你尝尝。”瑞姨笑着说道。
“多谢瑞姨。”谢屿天拿起一枚酸梅,送入口中咀嚼,酸甜可口,沁人心脾。
“瑞姨,我看院中柴火没劈,我去吧。”谢屿天起身,向院外走去。
“那真是多谢了。瑞姨老了,腰不好,举不动斧头,正想着若是霜是这几日回不来了,我便将就着些,一日烧一顿饭即可。”瑞姨搓搓手说道。
“那怎么能成。”谢屿天立刻阻止道:“这些柴火若是不够,明日我上山再砍些便是,可不能节衣少食的。”
“好好好。”瑞姨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两条鱼尾纹异常明显。
“屿天呐,你说你一个仵作,怎么会认识我们家霜是的啊。”瑞姨坐在谢屿天身旁择菜,好奇地问道。
“哦……我们御查院有些物品有时候需要镖局押送,我除了是御查院的仵作啊,平日里也会负责一些其他活计,因而便认识了霜是。”谢屿天胡诌道。
“对了,瑞姨,霜是从小和您一起长大吗?”谢屿天旁敲侧击地问道。
“是啊。”瑞姨点点头,说道:“这孩子是我在后山里捡到的。冰天雪地的,一个娃娃在山坳里哭,哭声十分虚弱,我看她可怜,便将她抱了回来。”
“瑞姨真是菩萨心肠。”谢屿天感慨道。
“哪里,是霜是太让人心疼了。那日下着霜,十分冷,她身上只裹着一件薄薄的襁褓,故而我叫她霜是。”瑞姨继续说道:“我一个妇人,平日里都靠着缝缝补补贴补些家用,老汉也死得早,膝下无子,没钱供霜是上学,就把她送到黄门镖局,从小跟着她师父学些功夫,好养活自己。”
“这样啊……”谢屿天说道。
“真是个可怜孩子。”瑞姨说道:“这孩子从小没有玩伴,也总是叫同龄人欺负,故而性格比较孤僻,似乎从来不交朋友,因此见到你啊,瑞姨很是高兴。”
谢屿天将劈好的柴拢到一起,说道:“霜是在京都里做了不少好事呢,还有个外号叫女侠。”
“真的啊?”瑞姨乐呵呵笑着,说道:“柴劈好了?真是辛苦你了,你可一定要留下来用午膳!”
谢屿天推辞不过,便留了下来,瑞姨竟还杀了一只鸡,给他熬了鸡汤。
过了几日,谢屿天复又去看瑞姨,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物什,应有尽有。
“哎呀,屿天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瑞姨嗔怪道。
“都是些腊肉之类的吃食,花不了多少钱的。还有这布匹,您给自己和霜是裁件新衣服吧。”谢屿天说道,将东西递了过去。
“中午想吃什么,瑞姨给你做。”瑞姨倒也和谢屿天熟稔了起来,接过东西便问道。
“腊肉炒白菜。”谢屿天沉思了片刻,说道。
竹林小屋中炊烟袅袅,谢屿天偷偷观察着瑞姨,她在院中忙碌着做菜,于是他闪身进了柳霜是房中。房间很整洁,书架上有几本书,都是画着小人的武功秘籍,一件首饰也没有,衣柜里也都是些简单的男子装束。抽屉里也没有多少东西,但是有一狐狸似的面具,还有一块来历不明的木牌。
谢屿天忖度着:柳霜是果然有问题。
这时,瑞姨将一盆香喷喷的腊肉炒白菜和蛋花汤端了上来,谢屿天忙将门掩上,若无其事地在客厅中踱步着。
谢屿天到院中,二人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柳霜是手里提着一包猪肉,迎门走了进来。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顾盼神飞的陌生男子……和自己的瑞姨相谈甚欢。
她愣了一下,这不是,和她交过手的男子吗……她回过神来,警惕地握住自己的佩剑。
“霜是回来了啊。”瑞姨开心地放下碗筷,问道:“吃了没有啊?”
“在师父那吃过了。”霜是回答道,又问:“你是……”
谢屿天抢先一步,越到柳霜是面前,眨眨眼说道:“好久不见!”说罢将她搂紧怀中,一副惊喜的样子。
“你……”柳霜是感到自己被冒犯,有些懊恼。
“瑞姨,我有事情和霜是说,我们先出去一下哦。”谢屿天回过头来对瑞姨说道,继而又附在霜是耳边轻轻道:“不要惊动瑞姨,我们出去说。”
柳霜是撇了一眼瑞姨,将肉放在桌上,勉为其难地同谢屿天出去了。
只见谢屿天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院外带,在瑞姨眼中,简直就是冒着粉红泡泡的年轻小男女。
“你到底有什么意图!”一出门,柳霜是撇开谢屿天的手,冷冷问道。
“想和你交个朋友。”谢屿天扬眉笑道。
“不需要。”柳霜是说道。
“瑞姨好像很喜欢我。”谢屿天继续说道。
“你……你这些天,究竟在我家干了些什么?”柳霜是气道。
“没干什么,就是劈劈柴、打打猎什么的……”谢屿天漫不经心地说道。
瑞姨耐不住好奇心,悄悄从门缝里偷看。
谢屿天察觉,上前搂住柳霜是的腰,说道:“我可帮了你不少忙,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柳霜是气得要推开谢屿天,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你是御查院的人吧?”
“是。”谢屿天坦然承认道。
“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什么的。”柳霜是干脆放弃挣扎,在他怀中说道。
“我就想要一个真相。”他说道。
柳霜是趁机将手靠近刀鞘,准备拔刀,谢屿天反应极快,拍她的手背,刀也落回了刀鞘。
“嘶——”柳霜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屿天握住她的手,不顾她挣扎将她的袖子撸了起来。白纱布渗出丝丝血迹,看得出刀口很深。
“你受伤了。”谢屿天说道。
“不用你管。”
“跟我过来。”谢屿天将柳霜是拖进房中,瑞姨笑着避开了。
他一顿翻箱倒柜,找出了药箱,将柳霜是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揭开,将金疮药撒在上面。柳霜是虽不言语,但皱着眉,应是很疼。
谢屿天靠近伤口,用嘴轻轻吹着。
“好了。这几天伤口注意不要碰水。”谢屿天说道:“每天也要定时换药。”
柳霜是瞪了一眼谢屿天,右手握住自己的伤口,扭动着手腕。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谢屿天起身,向屋外走去。
柳霜是看着谢屿天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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