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攸之和疏桐一并回房歇息。
洗漱完毕后，方才躺下，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
白攸之和衣开门，只见陈淑芬腰间抱着一块方玉枕，拉住白攸之，将怀中玉枕塞给他道：“你去书房睡。”
白攸之眉头轻蹙，无奈道：“娘，不必了。”
“这怀孕之初最是脆弱，你若是压到疏桐怎么办？快去快去。”陈淑芬将他推出，一本正经说道。
“谁压谁还说不定呢。”白攸之小声说道。
“什么？”陈淑芬道。
“没什么，我可不去。”白攸之将怀中玉枕塞进淑芬的怀中，说道。
“夫人。”白有逊远远喊着，继而又道：“小夫妻间的事情，我们就别瞎掺和了。”
“就是就是，还是爹明白理。”白攸之靠着门，道：“娘也早些休息吧。”说罢一溜烟，将房门阖上了。
疏桐躺在床上，咯咯笑着道：“娘喊你去书房？”
“还笑。”白攸之上前，握住疏桐盈盈的胳膊道。
“我喊人了啊。”疏桐倒也不怕，威胁道。
“别，别。再把娘招来了，我可真得去睡书房了。”白攸之说罢，乖乖翻身上床。
白攸之将胳膊伸平，疏桐侧身，枕在他的胳膊上，抬眼看白攸之。他的下颌弧度分明，从下往上能看到他卷翘的睫毛，飞眉入鬓，头发披散着，一双眼睛看着前方。
“你在想什么？”疏桐道。
“我在想，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白攸之朱唇轻启，缓缓又道：“男孩女孩都好。”
“若是男孩，便教他文韬武略，叫他将来有所建树。若是女孩……”白攸之顿了顿。
“若是女孩儿？”疏桐疑惑重复道。
“便宠着就好。”白攸之说罢笑了。
“可真偏心。”疏桐笑着打趣道：“那我岂非家庭地位不保？”
“哪儿敢，你还是家中说一是一的白夫人。”白攸之宠溺地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下安安可有个伴了。”疏桐又道。
“是。”白攸之点头，道：“明日你便不去御查院了，安心在家中养胎。”
“倒也不必。”疏桐摇摇头道：“也没那么严重吧，从前我在薛府，不少姐妹们有孕，依然做些洗衣洒扫的活计，如今孩子也是活泼泼大了。”
“我倒是还说得过去，只是娘若知道你有了身孕还去御查院，估计要先将我臭骂一顿，再在你耳边念念叨叨个几天不成。”白攸之说道。
“好吧。”疏桐撇撇嘴道：“那若是二丫的案子有了何进展，你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嗯。”
“时候不早了，睡吧。”
……
翌日，白攸之一早便更官服，入宫上朝。继而又去御查院，处理一应事物。
疏桐懒懒洋洋起身，见明月正在院中修剪一盆淡紫色的桔梗花，便好奇地凑了上去。
香气很淡，并非浓烈的香艳，而是带着树枝味儿的淡淡清香。
“少夫人，你醒了。”明月将手中一朵舒展的桔梗递给她，笑道。
“怎么不叫我疏桐了？”疏桐欣然接过花，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说道。
“如今你可是白家的头号保护对象，我还是乖乖喊你少夫人吧。”明月嘴上虽这么说着，用手扮了个鬼脸，鬼灵精怪地说道。
“老夫人呢？”疏桐环顾四周，除了玛巴哈在走廊尽头搬弄些沙袋，庭中寂静无人。
“哦，她去寺里还愿了。”明月道。突然，她一拍脑袋，猛地说道：“糟了，老夫人临走前吩咐我要端药给你喝的。少夫人你等着，我去温一温就拿来给你。”
明月跑开了，以餐托盛放着一碗黑色的中药，行至疏桐身前：“这是安胎药，我得亲眼看着你全部喝完，才好交差。”
疏桐以食指和拇指托住药碗，稳稳端起，送到鼻尖嗅了嗅道：“是黄芪、白术、苎麻根、黄芩、枸杞子、紫苏、砂仁和菟丝子。”
“怎么了吗？是今儿个一大早白老爷进宫找御医配的药房，说是最好的。”明月说道。
“是。”疏桐点点头，捏住鼻子，一口气全送了进去，苦涩的余味在口腔中蔓延，她不适地轻轻皱眉。
“说是还要配合补气养血，健脾补肾的中药吃方才是最好的。”明月接过疏桐手中的空碗，又道。
“嗯。你忙吧。”疏桐道，便要向内堂走去。
“我不忙。”明月连连摆手道，亦步亦趋地跟着。
疏桐好笑地看着明月道：“老夫人让你跟着我的吧？放心吧，我真不用那么小心护着。”
“不行，我得办好夫人交代好的差事！”明月义正言辞道。
“那行，我在这家中也不能出去，实在闷得慌，明月，你陪我说说话吧。”疏桐突然来了兴致道。
明月扶着疏桐到院中的石凳处坐下，道：“少夫人想聊些什么？”
疏桐上下打量着明月，只见她两条麻花辫又粗又长地甩在脑后，用红丝绳捆扎着，浅胭脂粉色的紧身衬衣收束着，方便平日里干些择菜端水的活计，下身着翠绿色的阔腿束脚裤，黑色的布鞋擦得光亮，腰间用一碧绿色的软烟罗系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活脱脱看上去十分有灵气。
“明月，你来这府中，可得有好些日子了吧？”疏桐含笑问道。
“是不短了。”明月掰着手指头，感慨道。
“眼看着你都过及笄之年了吧。”疏桐道：“可前些时候一直忙着，竟没给你办个及笄之仪。”疏桐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没事。”明月连连摆手道：“老夫人待我可好了，给了我许多金钗手镯，让我以后做个嫁妆。”
“那便好。”疏桐这才松了口气，复又扬起声调好奇问道：“那你可有中意之人？”
明月的眼神漂移恍惚了一下，低着头绞动着长长的麻花辫，有些心虚地说道：“没有……”
“真没有？”疏桐乐不可支地看着明月，这模样分明是有。
“哎呀！少夫人，您就别问了。”明月的脸上两片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道，但又不好跑开，只得有些坐立不安地呆在疏桐身边。
“让我猜猜。”疏桐扬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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