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落水?”汪捕头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发现李俊的话不无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了,所有的假设都是他杀,为什么不换一个方向呢,汪捕头感觉自己突然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看着李俊:“你怎么认为李员外会是失足落水呢?”

    “我的推测基于两点。”

    李俊拿起茶碗,吹了吹面上飘着的茶叶,看着汪捕头和众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喝上一口茶,然后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首先,刚才铁公鸡说从小田城到河东村山路崎岖,天气变化无常,常常雨后道路泥泞很不好走,这为失足落水创造了条件。”

    “其次,尸检报告上说脚上只有一只鞋,另一只脚是光着的,另一只鞋在河上游五公里的悬崖边上找到,这说明尸体发现地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真正的第一事发现场应该是在悬崖边上。”

    “所以我……”

    “所以极有可能是失足落水被淹死的。”汪捕头说道。

    杜青伸出大拇指,一脸的佩服地望着汪捕头:“头儿英明啊,一下就看明白了,小的佩服佩服。”

    “过奖了。”

    这马屁正好拍到汪捕头心坎里,他感觉很舒服,脸上绽放出朴实的笑容,瞬间感觉自己变得高大神武。

    “可不可能是先杀死,而后弃尸投入河中呢。”王郎中的儿子小王同志在汪捕头最兴奋时泼上一盆凉水。

    “所以要开棺验尸。”李俊回到。

    汪捕头一脸懵地看着李俊:“怎讲?”

    李俊微微一笑:‘如果李员外是杀死后抛尸河里,那么李员外不会挣扎,河里的泥沙不会通过鼻腔进入大脑,但是如果不是他杀而是失足落水,那么李员外一定会在浑浊的河水里挣扎一番,河里的泥沙一定会吸入鼻腔进入颅内。所以”

    “所以只要开关验尸,就能知道是否是自杀还是他杀!”汪捕头说道

    “汪头果然英明,将来一定是天正国第一神捕!”李俊也来一剂彩虹屁。

    “开棺验尸,就可以给李家人一个交代,也让那位在京城里的御史闭上嘴。好!”汪捕头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似乎自己看到了县太爷拍着他的肩膀,赞赏有加的情景。

    “好!我马上去找县太爷,让他发签开棺验尸。”汪捕头脸上愁容早已一扫而空,精神振奋,感觉力量又上来了,抓起茶碗一饮而尽,准备大步离开。

    刚要出门,又回了过来,从身上掏出把碎银,放在桌子上。

    “今天的茶钱我来出。”

    李俊看着桌子上的碎银,满心欢喜,慢走啊领导。

    短时的欢喜很快随着汪捕头远去的背影而消逝,冷静下来,李俊对开棺验尸并不怎么乐观,开棺验尸是仵作的活儿,天正国规定开棺验尸不能破坏尸体的完整性,不能解剖尸体。

    “不解剖尸体,怎么取证!”这个时代没有核磁共振、没有ct扫描,还有什么手段来破解这个难题。唉,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有银子就行,李俊看着桌子上的碎银子,一把装入怀中……

    小田城县衙后院,县令朱一群把自己泡在大木盆里,旁边的下人抬着一桶井水走到县令跟前。

    “大人,这井水有些凉,不如烧一下再”

    “哪里那么多废话,喊你倒就倒!”

    “是!”

    旁边的刘师爷挥挥手,让下人们按照县太爷的指示执行。

    哗啦,一桶井水从头上倾斜而下。冰凉的水沁着赤裸的皮肤,激淋着每一个毛孔。

    “好!把炭盆拿过来。”

    朱易群为了李员外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独自躺在木盆里享受难得安宁,回想着自己几十年来仕途生涯。儿时家贫,十年寒窗苦读考中进士,好不容易当上县令,到这偏远的边城一干就是六年,眼看要拍屁股走人,却遇上这事。

    直观的说朱大人没啥背景,属于擅钻营却找不到门道,官声一般的庸官。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小田城还是郡府所在地,小小的小田城里还有位四品上司刘知府。所以这位朱大人常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没有李员外的事,估计大考之后会平调到内地一个县里去继续当他的县令。

    现在朱县令想的却是自己在大考前请病假,大不了年终奖养廉银不要了。怎样才能无病生病了,只有忽冷忽热得上伤寒,便可告病回家。

    汪捕头急匆匆的跑到后院,朱县令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便服。准备接受火盆炭烤,感受冰与火的洗礼。

    “老爷,我有办法了!”

    汪捕头冲进内院,惊得县太爷大发雷霆,干这种造病的事得隐蔽,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混蛋,瞎咋呼啥,冒冒失失的!”

    李员外事发后,朱县令承受这巨大的压力,除了李家人闹事,那位御史的口吐芬芳外还有书院的狠话,脾气十分暴躁,稍不高兴就拿手下出气。汪捕头刚冲进院内,就被刘师爷拉住。

    “老爷,我有办法了,老爷!”汪捕头跳着脚大声吼道。

    朱县令看着五大三粗的汪捕头,冷冷一笑。

    “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那个书生认了?”

    “不是。”汪捕头说道。

    “那你说个屁!滚出去!”

    汪捕头忙解释道:“大人,这李员外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自己失足调入河中,淹死的。”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

    朱县令不是白痴,这种想法他早就意识到了,不过如果去给李家人说你家老爷不是他杀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掉入河中淹死的,拿不出证据,估计在京城的御史官一定会发动言官口诛笔伐,火力全开弹劾他。

    “这个想法我也想过,可是你怎么证明。”

    汪捕头心中窃喜,是时候该我展示真正的实力了。“大人,你且听我说”汪捕头把李俊的分析和推断原模原样地复述一遍。

    朱大人开始不屑,准备汪捕头说完就痛批他一顿,不过听到最后朱大人不觉眼前一亮,不停点头。

    “开棺验尸!”刘师爷手摸额头,显得有些亢奋:“老爷,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朱大人虽然不爱揽事,对手下也不平易近人,但对手下人谁能干谁不能干心里却是很清楚,这开棺验尸的主意绝对不是汪捕头想出来的。

    朱大人听完一席分析,态度变得平缓,温和了许多。竟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分析得有理。”

    汪捕头一脸媚笑:“都是大人栽培的好,大人过奖了,嘿嘿。”

    朱县令收敛起笑容,盯着汪捕头:“说吧,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汪捕头心里咯噔一下,本想说是自己的想法,看着朱县令一副圣明烛照的模样,如实地告知:“是一个叫李俊的人。”

    “李俊?”朱县令在陈知府那里听说过此人:“可是那个在军粮台用煮尿的李俊?”

    “正是。”

    “哦,此人乃是军粮台守备吴充的亲戚。”当年吴充也找过他,想为这个外甥在衙门里找份工作,没有成功,后来这李俊因为是烈士遗孤袭了军职。

    刘师爷插话道:“听说军粮台守备吴充被免了死罪,只是罚俸三年。”

    朱县令笑笑道:“你可知这是为何”

    汪捕头一脸惊愕:“难道也是跟这个李俊有关。”

    朱县令点点头道:“粮台失火,圣上震怒,吴家本是万劫不复,没想到圣上宽赦了他们,据刘知府说就是这个李俊,因为炼制出了邪火还协助绣衣指挥使调查立了大功。”

    “原来是这样,我看吴充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粮台失火案闹得沸沸扬扬,原以为吴充要被砍头,却是轻微的惩处,不少粮台的士兵家属还为此闹过事,刘师爷的级别太低自然接触不到这些背后的密辛。

    “请大人即刻发签开棺验尸。”汪捕头说道。

    “可是开棺验尸检查头颅里的泥沙这个方法怕是行不通,要想开棺首先必须征得李家人的同意,这很是困难。”朱大人话锋一转又回到现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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