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是长林计划趁冯妻外出时,做成强贼夺财杀人。
而冯玉修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情即可……
花素律听乐平与长林,母女俩哭闹做戏,唱念做打恨不得给她来套全活。
她时不时捏捏鼻梁,心里属实不耐。
花素律记得原著中,长林与冯玉修的计划尚未得到实施便被和雍暗中捣毁,还拆穿了冯玉修过往种种劣迹,将其送入牢狱。
至于长林与冯玉修来往之事,许多人皆知。
冯玉修一完蛋,长林因家中权势没被牵扯到,但在雍都中丢了老大面子,众人皆道她下贱、有眼无珠。
由此,长林便与和雍结下仇。
可长林一个十八线恶毒女配,怎么和女主斗?时过不久,便在一次又一次的作妖中,把自己名声越作越烂。
家中无法,将长林送去乡野之地,想让她躲两年,待不好的风声过了,找个合适人家嫁了。
不想没等到众人忘去她的坏名声,反等来摄政王逼宫,女帝跳楼自毁,大俞朝覆灭……
长林这个前朝大长公主之女不免受到牵扯。
最后,乐平在逃亡路中被捕,凌迟处死。长林落得个枭首示众的下场。
曾经看小说时,看到长林死这段那叫一个痛快!
可现在,和雍与长林一道过来,这就让花素律看不明白了。
这是什么情况?
花素律撑着下巴,胳膊架在椅子扶手上,看乐平哭哭啼啼地讲到长林得知冯玉修有老婆,而不思寝食……
虽然乐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这故事讲的……花素律都恨不得给她竖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自幼长在宫廷里的女人,事情叙述可说得上是详略得当,化黑为白。
明明是狗男女勾搭成奸,偏被乐平讲成了单纯小女孩被爱蒙蔽。
花素律听得脑袋疼,她记不大得事情发生的时间,不知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
“既知人家有妻,撤下来还不算晚。少不更事,找个更好的,过两天就忘了。”花素律挠挠鬓角道:“冯玉修是吧?朕记下这个人了,明儿就处理他。”
“不!不要碰冯郎!”哭得一塌糊涂的长林忽抬起头,尖叫道。
喊完了,长林意识到自己失态,急急低下头。
花素律皱眉问:“这样的人,怎碰不得?”
乐平恨死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她铺垫这么多,全被这一句毁了。
“皇上。”乐平用帕子揩掉眼角的泪,放柔声音道:“这事不能怪长林。”
花素律预感到事情或许不妙,她扫了眼和雍,对方一直端坐,眉眼清明温和地静默不语,只是安静听着。
乐平垂眸,帕子掩了下唇,抬眼接道:“端午那事后,东厂为了搜寻叛党,城里乱了一阵。冯夫人不幸被趁机作乱的贼匪挟持……”
花素律脸蓦地冷下来……原著里,冯妻可没有被劫持!
在长林实施计划前,就被和雍打乱救下冯妻。
从头至尾,劫持杀人都没切实的发生过!
“冯夫人失踪了好几日,众人都以为她……被害身亡了。”乐平顿了顿,惙泣几声:“长林堂堂一个郡主,我们本是不愿她与人做续弦的,可臣女儿只她一个,自小便被臣与驸马骄纵坏了……”
“这冯府丞除了隐瞒妻子一事,旁的都还不错。长林对他十分中意,我们拗不过,只好遂了。”
乐平双手扯着帕子,一副小妇人受惊状:“可不想!长林嫁入冯府后第三日,冯夫人回来了!她得知长林与冯府丞的事,竟直接在大街闹起来,全然不顾夫君脸面……”
“等等!”花素律止住她话:“长林嫁给冯玉修了?”
乐平垂眸,浅浅点了下头。
大俞规定,丈夫离世,妻子需守节一年才能改嫁。但妻子若离世,丈夫是不必守的。
那怕丈夫第二日就娶新妻,也是无碍律法。至多名声不大好听罢了……
真是应了曹公那句: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常人亡妻再亲,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问题在于,冯玉修是个正四品官!长林是个郡主!
花素律狠拍桌案,怒骂:“谁准他们结亲的!!”
大俞律,官员结亲需向上禀报,经过审查批准后,才可成亲!
若说冯玉修的文书花素律看不到,也就罢了。
可长林算是皇亲!
从头至尾,花素律就没看见过她申请成婚的文书!
乐平嗷的哀嚎出声,痛哭道:“臣没有办法!这不孝女,不应她就哭闹不吃饭!臣和驸马就想着……”
“先斩后奏?”花素律冷冷看着战栗的乐平。
乐平和长林一时吓住,咬着唇怯懦地不敢说话。
这罪名,往小了说只是贿赂隐瞒,往大了说,就是欺君!
花素律目光轻轻飘落到一直不言语的花云舒身上:“怎么?你来,也是为了这事?”
花云舒穿着雾霭色蓝纱裙缓缓起身,福礼:“是,皇姐。”
她看看哭泣的乐平母女,道:“这件事,长林表姐有错,乐平姑母与姑父也有未尽之责。”
花素律闻言,面色温和几分,认同地点点头。
“但……”
花素律一听这个转折,表情蓦地一变……只见花云舒皱着细眉,稚嫩俏丽的面容上是担忧与同情。
“木已成舟,追究下去,无论对谁都不是好事。”花云舒忧心忡忡道。
长林见缝插针地哭道:“皇姐,求求您帮帮臣妹吧!您忍心看臣妹与人为妾吗?”
花素律抬起耷拉的眼皮,看着她认真道:“忍心。”
“……”
屋里鸦雀无声一阵,乐平帮忙含糊道:“长林这孩子行事确实不大喜人,可皇上……臣与您同姓,是您的姑母,好歹是个长辈!您便是考虑臣这把老骨头,帮帮长林!让臣多活几年!”
花素律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僵硬地看她们。
半晌后,她看向花云舒:“你怎么想?”
花云舒垂眸叹惋,那模样着实让人怜惜:“幸而冯府丞妻子无事,为人所救。她伤重昏迷许多日,没能及时归家,才出了这档子阴差阳错的事……”
“长林表姐固然有错,但也是因一往情深,爱之心切。如今人人皆知,她下嫁冯府丞为妻,婚姻已成,再嫁不得别人。皇姐只当可怜她,将此事抚平,下旨允她一个平妻做。”
花素律目光寒凉地凝视花云舒,似是想探查些什么。
半晌后,花素律垂头发出阵阵冷笑。
直笑得在场几人背后发麻时,就听一声巨响,桌上的茶盏摔在花云舒脚前。
碎瓷片携着热茶汤飞溅到花云舒漂亮的衫裙上,因她站得离长林近,一些碎渣飞到长林脸上,吓得长林忙扑到母亲怀里。
花素律勃然大怒,指着花云舒骂:“你太让朕失望了!!”
花素律站起绕过桌子,走到那仨人面前。
花云舒不明所以,跪下俯首:“臣妹愚钝,不知错在何处?”
乐平也道:“皇上,长林一个郡主,与人做平妻已是纡尊降贵。总不能,要她嫁人做妾吧?”
“为何不能?”花素律斥道:“朕前不久刚颁布新律取消平妻!你们身为皇亲,不以身作则,还来要朕为了她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朝令夕改!”
“你自问情深,怎得当个妾就不愿?还是说,你的情也不过如此?”
花素律目光锐利犹如尖刃,插在长林身上:“你要是舍不得尊荣,也可不嫁!”
“可我是郡主!”长林不甘道。
花素律骂她:“郡主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皇上!”乐平忽然高声喝止。
她双目定定地注视着花素律,缓缓站起身。姿态表情,那还有刚才半分的可怜母亲模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哼!”乐平挡到长林前面,咬着字道:“纵观古今,天家之子生来尊贵,何与庶民同罪?臣不曾求过皇上什么,还请皇上,顾念长幼尊卑,顾念赵薛两家为大俞勤恳多年的份上,随了臣这一次!”
花素律听罢瞥眸,片刻后认同地轻笑道:“好,姑母说得也对,有理。朕下旨。来人!”
多多闻声推门进来,静候吩咐。
花素律唇角勾着似是温和的笑容:“叫司礼监的人来,朕要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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