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花素律问。
无明昂起脖子喝茶顺食:“不会。我只知道,无是有无的无,明是明暗的明。”
“无明……”花素律低声重复了一遍,噗嗤笑出声来。
无明有些微不快:“你笑我干什么?”
花素律笑着摇手:“无事。”
这个名字,也太像两位娘舅的亲兄弟了!
“对了,无明。”花素律问道:“你是怎么把殿门前的宫人们弄晕的?”
无明将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往自己身上摸了摸:“被那个大块头拿走了。”
“什么?”
“我的迷烟。”无明咽干净嘴里的包子,道:“点燃之后,人闻了就迷迷糊糊的。再点穴,就算第一下没点中,也不会叫。”
“你会点穴?教教朕?”
听起来怪酷炫的。
花素律雀跃地比划两下,打算跟学一两招。
谁知无明非常鄙夷地看她:“你太老了,已经学不成了!”
花素律动作一僵,脸瞬间垮下来……
她不甘地缩回去,用一种非常机车的语调道:“哦~那你很厉害哦~”
无明不疑有他,十分骄傲:“当然,大块头带的那些人都可没用了!被我捅一刀就起不来了!”
“我被他们砍了,一、二、三……”无明一手拿着包子,一手认真地数起身上的伤:“二十三刀。后面的我看不到,你帮我看一下。”
他说着转过身,将背后亮出来。
花素律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无明背上半边棉衣都染透了血,上面四五道齐刷刷的撕裂口飞着血红的棉絮,明显是利刃划破。
难怪无明脸色“雪白”……
无明半晌没听见声音,转头见她的表情,得意地笑话她:“你害怕了?”
花素律回过神,皱眉问他一句:“你不疼?”
无明道:“你怕疼?你真没用!那个大块头打了我一拳,把我的……”他顿住话,细细地摸摸自己右肋,随后笑嘻嘻道:“三根肋骨打断了,我都没喊一声疼!”
花素律顿时痛苦面具上脸。
无明见她这个表情还以为她不信,放下包子就要解衣裳:“你摸摸,真的断了三根!我没骗你。”
花素律腾地站起,对着外头大喊:“太医!快叫太医!”
……
值守的太医进到屋去为无明诊治,花素律走到屋外,多多和安排完事的国安都站在门口。
花素律裹着裘皮,坐到座椅上,对他俩勾勾手指。
二人俯身过来,她低声道:“朕打算把这孩子留在身边。”
多多听后大惊:“陛下……”
国安对她抬下手,低声问道:“皇上可是发现什么?”
花素律点下头:“他师父,大抵是花元泽旧属。”
国安面露讶异,花元泽是陛下胞兄本名。
“看来,当年没清查干净。”花素律沉下面孔,对国安道:“若外面有人配合,必会设尽办法联系。盯紧他。”
国安会意。
若外头真有余孽,封锁消息,那群人不知无明死活,自然会心中生疑,届时心焦必有所行动。
无明若是真傻,或许还有条活路。
若是假傻,他定要向外联系,或设法出逃。
到时寻着踪迹,也能一网打尽。
原本一直不安的多多听了,才知陛下的大计,懊悔地低下头。
自己方才的鲁莽举动,差点坏了计划。
不多时,太医出来。
无明失血较多,肋骨断了三根,还有轻微的内伤。
好好调养,不会有大碍。
花素律听得眉头紧皱,头皮都发紧。
她听着都疼,无明是怎么做到像没事人似的?
她算计无明是一回事,担心他是另一回事。
这两者互不耽误。
无明也挺可怜。
他本就年纪不大,要真是个傻的,到外头被恶人利用不知要落得什么下场。
留在宫里,给她当个小侍卫也挺好。
反正家大业大,不差他这一口吃的。
若是假的……
那就是无明害命在前,欺骗在后,到时怪不得她心狠了。
*
许是一回生二回熟,也许是章太医医术非凡。
这回经历刺杀不止没晕倒吐血,连手脚发软都没有。
夜里呼呼地吹了好一阵冷风,早上起来除了有点鼻塞,什么事都没有。
无明昨晚已被挪进到光明宫后,宫人住的屋子里。
为了给他点行动的空隙,还特意安排的单间。
初七开玺后,花素律仍在调养期间,因此未有面见朝臣,都是靠司礼监转递折子批复。
今日是上元节假最后一天,她要先熟悉事务。
明日是修养后首次开朝,她还有许多事要安排,绝不容有失!
用完早膳,花素律去向书房,挥退宫人,独自一人处理事务。
正批着折子,忽然,脑袋上轻轻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花素律捂住脑袋,惊讶地回过头。
身后是一整面的书柜,满满的全是书。
她以为是被上面掉的什么东西砸到,起身在地上找了半天,发现个小纸团。
刚捡起来,脑袋上又被轻轻砸了下,她立刻抬起头:“什么人!”
书柜上方,与房顶不到半臂高的空隙里,露出个扎着哪吒揪的小脑袋,傻兮兮地笑着看她。
花素律霎时松了口气。
外面多多听见声音,开门走进来:“陛下。怎么了?”
花素律看眼多多,回头再看,上面那个小哪吒头没影了。
她不禁失笑:“没事。下去吧。”
多多满脸疑问地出去,花素律轻声笑道:“人走了,出来。”
小哪吒头小心翼翼地冒出来,见多多真的走了,他放下心,又开始对着花素律傻乐。
“你怎么进来的?”花素律依坐在书桌沿,笑着问道。
无明指下茶室的门:“趁他们不注意,翻窗户进来的。”
花素律顺着瞥了一眼,否定道:“不可能。这屋子没人时,窗子都会从里面上锁。”
无明哼一声,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摸索一阵,从上头垂下来个东西。
花素律仔细一看,是条细铁丝!
“你从哪儿弄来的?”她惊讶道。
昨天方圆搜过身了!他身上不该有物件……
无明的小表情是极度的骄傲:“我藏在头发里的!”
花素律看了看他,走到窗前。
窗户内侧上下有栓扣,常理上,扣住后确实从外面打不开。
但窗缝是一条直线,若是利用类似铁丝等工具,使用得当,确实轻而易举就能打开。
花素律心中吐槽:以前没发现,这种设计也太不防盗?
屋里有什么机密,岂不是随便人看?
不行!过会儿她得叫人造有凹槽的防盗窗!
“下来。”花素律回身对上面的无明挥下手。
还有书柜的上面……
也得想个办法,把那半臂高的空填上。
今天钻出来的是无明,改明儿换个人,抹脖子不就是一秒的事?
小哪吒脑袋在上头晃晃,伸出胳膊指向花素律桌上的点心:“你给我吃那个,我就下去。”
花素律端起桌上那盘火茸酥饼,对他示意,小哪吒头立即忙不迭地点头。
放下盘子,花素律笑着对他勾下手,坐回到椅子上。
无明欢天喜地地跳下来,也不顾手上脏不脏,上手就要拿。
花素律拦住他:“洗手去。”
无明看向她指的洗手盆,不情愿地过去,非常草率地撩了几下水,往身上的小太监服抹干手,跑回来拿起点心往嘴里塞。
这回花素律想拦来着,但是没他快……
“你伤得那么重,还跳上跳下的,不难受?”花素律伸手捏了捏他的小哪吒头,笑问道。
宫中未满十六岁的宫女,都是扎这种双揪。
但他穿一身小太监的衣裳,瞧着就有点奇怪。
不过,他这头发绑得还挺好……
无明得意道:“这算什么?我骨头都被师父打断几回了!我不怕疼!”
花素律嗤笑一声,小孩说话就是夸张。
无明见她不信,撸起袖子展示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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