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师大笑着捋了捋颌下的长须。
“祖父为人一向公允,今日这事儿的确是凉姐儿小心眼了。”
夏月凉凑过去瞧了瞧他手里的礼单。
夏太师道:“礼物还在其次,霜姐儿的字倒是有了不小的进步。”
老夫人也笑道:“眼瞅着就要做娘了,今后哪里还有时间舞文弄墨。
要说起字写得好,还得是咱们凉姐儿,晏姐儿前日还夸她呢。”
夏太师道:“夫人的心果然是偏的,永远都偏向小孙女。
一会儿夸她生得漂亮,一会儿夸她聪明,一会儿又把她的字夸上天。
只不知这么优秀的丫头,将来要是出嫁了,你能舍得么?”
老夫人翻了翻眼皮:“那我就招赘一个孙女婿,反正老四又不肯续弦,四房总要有人继承香火。”
夏太师无奈道:“二十年前你就是这个样子,说什么也舍不得予芳嫁人,最终还不是早早嫁出去了。”
他说的予芳便是夫妇俩唯一的女儿夏予芳,夫君便是景母李氏提过的那位宜城刺史吴司铭。
听丈夫提起女儿,老夫人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予芳那孩子太不像话了,嫁到吴家这么多年,一共也没回来过几次。
今年我早早让人给她去了信,让他们夫妇务必回京给老爷贺寿,结果还是没有回来。”
老夫人越想越不对劲儿,一把揪住夏太师的衣袖:“司铭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夏太师无奈道:“夫人怎的听风就是雨,司铭辞官都十多年了,一家子守着祖产过日子,能出什么事儿?”
提起这件事他也有些气闷。
吴司铭和章继龄一样,也是他的得意门生。
两人皆是才华过人,但前者的性格更加圆滑,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宜城刺史的位置。
他本来是看好章继龄做女婿的,怎奈女儿一眼相中了吴司铭,死活非得嫁给他。
他们夫妇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然而,就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吴司铭却突然辞了官,带着夏予芳回了吴家祖宅。
这些年夫妻二人甚少出门,京城更是没来过几回,让老夫人大为不满,总觉得吴司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夏月凉只见过夏予芳一次,吴司铭则是根本没有见过,对两人的印象并不深刻,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只不过听了言景深讲述景家从前的事情,对吴司铭这个曾经做过宜城刺史的姑父稍微留了点心。
十几年前景家出事的时候,宜城刺史似乎就是她的姑父?
不容她多想,老夫人又说起了夏繁霜生孩子的事。
“霜姐儿信中说了,她这一胎怀相极好,孩子大约三月中旬就要出世,眼瞅着也没几日了。”
夏月凉暗道,古代的女孩子真是太早熟了。
夏繁霜出嫁的时候才十六岁,刚成婚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
结婚还不到一年,居然就要当妈了!
就她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也不知能不能把孩子带好。
却听老夫人的话还在继续:“你二伯母早就同祖母说了,年后就要出发前往雅苏城。
可今年这天气……也不知能不能成行。”
不得不说,罗氏虽然有许多毛病,但确实是个好母亲。
这个季节前往雅苏城,还真不是吃点苦头这么简单。
夏太师道:“前几日老夫问过钦天监的司徒监正,他说年后天气就会转好,应该不会再下雪了。”
老夫人笑道:“老爷连玄正大师的话都不信,居然相信钦天监那些混饭吃的官?”
夏太师道:“夫人有所不知,司徒监正的学识的确不及大师渊博,但观天象却是祖传的本事,一向都很准的。”
“那敢情好,老二媳妇也能少遭点罪。”
夏月凉有些心动。
她已经在京城里住了一年半,真是半步都没有离开过,真是有些腻了。
雅苏城离朔城不远,她若是能和罗氏同行,顺便就可以去朔城一趟,好好查一查闻老狐狸当年的风流韵事。
还有那顾衍南,她总觉得他不是个安分的人。
夏繁霜生孩子是个不错的机会,他若是前往雅苏城,一定会搞出天大的麻烦事。
李元彧太老实,又把夏繁霜看得太重,怎么可能是顾衍南的对手?
她虽然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对付顾衍南,但总好过在千里之外干着急。
可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该怎么才能劝说长辈同意她前往雅苏城呢?
又过了几日,夏怀珣突然把女儿叫到了凤泉苑。
“月儿最近在忙些什么?”
夏月凉道:“闲得都快发霉了,倒是爹爹最近似乎很忙,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夏怀珣叹道:“是啊,衙门都封印了,为父整日还往宫里跑。”
夏月凉好奇道:“陛下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算了?”
“也不知陛下最近抽什么……”
他本想说奉皇抽什么风,想想又觉得不太妥当,换了个词道:“也不知陛下最近是怎么了,突然间与小苏皇后亲近起来。
从前除了初一十五,他根本都不去小苏皇后那里。
最近十日却有八日歇在小苏皇后宫里,弄得宫里人心惶惶。”
夏月凉噗嗤笑道:“帝后关系亲近是好事,怎的爹爹连这种事情也要犯愁么?”
夏怀珣也被逗笑了。
“他爱和哪个女人亲近都不关为父的事,可小苏皇后二月二十过生辰。
陛下从前压根儿不在乎这个日子,今年却想要大办,你说麻不麻烦?”
夏月凉还是没弄明白。
“父亲既不是礼部的官员,也不负责宫里的酒宴,为何如此犯愁?”
夏怀珣道:“陛下想要请周围几国皇室的人前来奉国京城为小苏皇后贺寿,虞国和夜国已经同意派特使来了。”
夏月凉的眼皮抖了抖。
顾衍南那厮该不会就是虞国特使吧?
“爹爹,虞国的人也要来?”
这下轮到夏怀珣弄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了。
“虞国的人来就来了,月儿很在意他们?”
夏月凉干笑了两声:“我没什么好在意的,就是觉得虞国与奉国关系并不好,为何陛下会邀请他们。”
夏怀珣道:“为父想说的是夜国,此次他们派出的特使是太子夜君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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