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对于夏月凉和言景深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
但从前两人吵架,每次先离开的都是夏月凉,只留下言景深一个人干瞪眼。
重活一世,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连离开的次序也发生了变化。
言景深离开了好一阵,夏月凉还在三却亭里生闷气。
她方才的话有错么?
死过一次的人,对生命应该更加敬畏,也更加珍惜。
可这家伙都在做些什么?
上一世他就不把生死当回事,退伍之后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做,他偏要去玩什么极限运动。
重活一世,他玩得越发高端,连皇帝的孙子都敢冒充。
就目前而言,他这个孙子装得非常成功,甚至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可谁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会露馅儿?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她都不敢去想老皇帝知晓真相之后会怎么对付言景深。
真的到了那一日,她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头甚至凌迟么?
不能。
可不能又有什么用?
就凭她手里的这点银子和人手,在皇权面前连个屁都不如。
“好心当作驴肝肺,混蛋!”
夏月凉越想越气,一脚踢飞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三却亭的前方是一座人工湖,可她却迟迟没有听到小石子落水的声音。
她的警觉性一向都不错,顿时轻斥道:“谁在那里?!”
哗啦啦一阵水响,湖面上出现了一道黑影,奋力朝三却亭这边游了过来。
“月亮妹妹别害怕,是我啊……”
夏月凉整张脸都黑了。
这厮真是阴魂不散,哪哪儿都有他。
方才自己和言景深说的话,该不会又被他听见了吧?
最近天气非常寒冷,奉国京城有许多湖泊都结了冰。
太师府的几座人工湖引的都是温泉水,所以并没有冻住,但今日这样的天气,水温依旧非常低。
墨千黎很快就上了岸,冷得小脸煞白直打哆嗦。
“月……月……阿嚏——”
夏月凉真是好气又好笑。
言景深那个是作大死,墨千黎这个是作小死。
作大死的一时半会儿看不见结果,作小死的那是立竿见影。
如果不是看在他父母的面上,夏月凉真是想一脚把他踹回湖里,成全他作小死的愿望。
墨千黎恢复得很快,虽然浑身湿漉漉的,声音却渐渐变得顺畅起来。
“月亮妹妹,你方才和言景深是在幽会么,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夏月凉从不相信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自小娇生惯养的小王爷。
恢复的速度这么快,武功一定非常不错。
她冷声道:“我和他在做什么都不干你的事,是不是看上他你更是管不着。
我倒是想问问你,大冷的天躲在这湖里,究竟想做什么?”
“月亮妹妹……”墨千黎嗫嚅道:“我见你们俩前后脚离开若安堂,忍不住就跟过来瞧瞧。”
“跟过来瞧瞧?那你都瞧见了什么?”
墨千黎举手道:“我瞧见你们俩似乎有些不愉快,但我发誓什么都没有听见。”
“发誓若是有用的话,世上的人恐怕已经不剩几个了。
言景深武功十分了得,想来你也不敢靠得太近。
而且我们俩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所以你的话我信了。”
墨千黎酸溜溜道:“月亮妹妹,你对言景深的态度很不一样,难道你不知道他对你有企图么?”
夏月凉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纠缠。
只是他的行为太过幼稚,也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困扰,因此并未与他计较。
如今因为言景深,墨千黎行事越来越过分,她真的是不想忍了。
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说清楚,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月凉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墨千黎的眼睛道:“言景深和你不一样,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从未对我隐瞒过他的企图。
我很欣赏他的直爽,不管将来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对他的态度自然与别人不同。”
墨千黎的话更酸了。
“你说他拿得起放得下,言下之意就是我拿不起放不下咯?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追着你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企图么?
要说直爽,我绝对不会输给他,可你为何……”
夏月凉笑道:“墨小王爷,真正的直爽绝不是你这个样子。
你是有企图,可你的企图真的是针对我么?”
墨千黎面色大变,甚至比才刚上岸的时候更加惨白。
“月亮妹妹,你是什么时候……”
夏月凉打断他的话:“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在我面前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墨千黎惨白的小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他自认为伪装得极好,就连伺候他十多年的小厮丫鬟们都以为他想做夏四叔的女婿。
夏月凉一直对他代理不睬,但也从未对他表示过怀疑。
夏四叔对他更是特别,不仅满足了他的许多无理要求,甚至也不拒绝他与夏月凉见面。
他还以为夏四叔是默认了他这个女婿,背地里还有些着急。
父亲和母亲本就认定了夏月凉这个儿媳,若是夏四爷也不反对,那他该怎么办?
没想到夏月凉这个与他并没有多少接触的人,居然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此时此刻,墨千黎才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
“咳咳……”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月亮……呃,我还是叫你月凉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喜欢……“”
夏月凉笑道:“墨小王爷的脸皮不是一向都非常厚么,怎的直到现在也不敢提她的名字。”
“我……”
“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季云蓁是个非常出众的姑娘,不管谁对她有意都很正常。
你的眼光没问题,只是胆子小了些。”
墨千黎分辩道:“我才不是胆子小,只是季家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我若是同她挑明一切,她一定会以为我在可怜她,甚至是在趁机欺负她。
她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清冷孤傲目下无尘,我哪儿敢轻举妄动。”
夏月凉嗤笑道:“季家出事也不过一年半,你喜欢她不止两三年了吧?
你方才的说辞适合她如今的状况,从前呢,季大人在世的时候你为何一点表示都没有,反而整日追着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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