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言世坤的脑子是真不行,消息也不够灵通,甚至还及不上言若凡。
儿子都开始盘算能从长女的婚事中得到什么好处了,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方才打人的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凡儿,那小子与夏三姑娘同进同出,想来应该是夏家的亲戚。
可俗话说得好,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夏家也不能例外。
为父瞧着他衣着朴素教养也不行,家世肯定不怎么样。
若是把姝儿嫁给他,咱们说不准还得陪送一大笔银子。
更何况他也就十六七岁,还得多少年之后才能有用处,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言若凡笑道:“父亲考虑得非常周到,可若是他家世不俗,与夏家的关系十分亲近呢?”
“你这小子!”言世坤在他额头上轻轻戳了一指头:“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为父,竟还有心思玩笑!”
“父亲别生气嘛,儿子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不是有意隐瞒您的。”
毕竟面对的是最喜欢的儿子,言世坤哪里舍得真的生气。
“那还不赶紧说!”他催促道。
言若凡道:“儿子听说此次夏太师回京,夏家大姑娘和大姑爷也一并回来了,同行的还有申家三房嫡长子。
看方才那小子的年纪,应该就是他。”
听了这话言世坤沉吟了片刻。
申家人虽然很少入仕,却为奉国培养了大批的人才,身居高位的也不少,夏太师便是其中之一。
除却夏家本身的实力,他正是倚仗了申家的人脉,这才迅速成为了奉国第一权臣。
若这小子真的是申家嫡子,这桩亲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凡儿,你这想法是不错,可咱们如何才能让他愿意娶姝儿呢?”
“父亲是过来人,男子愿意为女子出头,甚至不惜得罪身份尊贵的人,这说明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那小子喜欢姝儿?”
“就算不是喜欢,那也是同情怜悯,这难道还不够么?”
言世坤被惊到了。
他当然是过来人,但凡儿才刚十五岁,对男女之事的了解竟到了这种程度!
很多时候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就是从怜悯开始的么?
却听言若凡又道:“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父亲今后对言静姝稍微好些,但也不能太过亲热。
既不能让那小子对她的怜悯消失,也不能让他对您的印象继续变差。”
言世坤眉头紧锁。
女儿是自己的,对她用什么态度很容易掌握。
可那小子对自己的印象是好还是坏,这个他说了也不算啊!
言若凡道:“这事儿儿子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做,好在事情并不紧急,慢慢想就是了。”
言世坤拍拍他的肩膀:“凡儿真是长大了,为父心里甚是安慰。”
※※※※
言世坤等人离开后,卢氏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重重坐回了椅子上。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多少次,她早已经记不清了。
每次她都告诉自己,为那种男人生气根本不值得,可她依旧每次都会生气,甚至好几天都恢复不过来。
言静姝走到她身边,温声劝道:“娘,别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人了。方才夏侯老神医说了,他明日一定要离京,您赶紧去给哥哥收拾一下。”
卢氏吸了吸鼻子:“那你替娘好好陪陪夏三姑娘和申公子,娘去你大哥房里瞧瞧。”
说罢她又对夏申二人抱歉地点点头,这才缓步走了出去。
“月月,我在这个家真是待不下去了。”言静姝歪靠在夏月凉肩膀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还是申靖第一次见她流眼泪,心里越发不好受。
原来县主也和寻常用的女孩子一样爱哭,但她为了不让世子妃担心,为了不在那些厌恶的人面前露怯,不得不选择坚强。
夏月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那你索性跟我去夏家,从今往后也给我家小五叔做侄女?”
言静姝噗嗤一声笑了:“这话可是你说的,等我我哥哥随夏侯老神医去了洛城,我立刻就去太师府,从今往后再不回来了。”
“好啊,反正我们家人少房子多,喜欢哪个院子随便你挑。”
言静姝嘟了嘟嘴,紧紧抱住了夏月凉的腰。
她刚才说的是实话,但也是气话。
就算母亲真的愿意与父亲合离,她也不可能离开王府。
因为她姓言,这件事就不仅仅是寿康王府的家事,而是牵连了整个皇室的颜面。
但有人愿意毫无顾忌不附加任何条件地接纳她,她依旧十分感动。
夏月凉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轻笑道:“不和你玩笑了,以你的身份,想要离开王府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早些嫁人。
可你又没有心仪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嫁不了啊。”
“要不你帮我找一个,反正你做事一贯都靠谱,眼光也比我好得多。”言静姝闷声道。
“你这话才是开玩笑吧?”夏月凉又拍了她一下。
活了两世,她还从来没有做过媒人,或者说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
远的不说,就连把竹露塞给父亲她都没能成功。
婚事关乎女孩子的一辈子,尤其是这个时代,真正是二次投胎,她怎么敢替别人做主。
言静姝用力摇头:“我是认真的,只要是你觉得合适的人,哪怕是贩夫走卒我都嫁!”
“呃……”夏月凉不忍心给她泼凉水,只好说道:“行,我给你找,只是世间的好男子可遇不可求,你得拿出耐心容我慢慢挑。”
“一言为定,那我就等你消息了!”言静姝抬起头看着她的侧颜,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夏月凉无语。
这就是活脱脱的赶鸭子上架,她这个非专业的媒婆正式宣布上岗了!
回府的马车上,夏月凉立刻进入了角色,把自己认识的少年郎一个个拎出来比较。
申靖见她变得神神叨叨的,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你们俩一个是真敢说,一个是真敢干。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男子是不是靠得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得出来的。
万一你看走眼了,县主岂不是离开虎穴又进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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