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变得凄楚无光,一片血华,刺向深空,整片世界,变得一片血红。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长空,眸子里深植的不知是喜是悲,一片雨雪相依入场,雪化寒颜,雨水落在雪场,整片雪场变得晶莹透亮,如墨般的柳条,静静地随风摇曳着,放眼望去,那片雪白色的植被,皆被血华染得一片血红!

    风吹过,草植静静地摇摆着,它们心底不知该归顺何方,于是,它们只能无能地摇摆着。

    或许,某一刻,它们的腰肢便会折断罢!这世界上,从来都不会容忍失败者,更不会容忍左右摇摆的事物。

    雨雪愈加的疯狂,在那片狂风中,于尊屹立在那片雨雪正央,他眯着眼,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不知他的心底究竟在想甚么。

    呜!

    呜!

    呜!

    这片狂风,犹如鬼泣般,愈发的猛烈,随着风,地面上那层厚厚的雪,亦开始翻飞了起来,茫茫的大雾,是一层雪造就的,继而眼前,渐渐变得迷茫,望不到尽头的恍惚一瞬。

    而就在那一瞬,血池中忽的爆出一片猛烈的激浪。

    轰!

    势比嚣天!所有人的视线,皆固定在那片血池上,血水咕咚咕咚的翻腾着,炽热的温度,将周遭的一切,渲染上一片白色雾气,这迷雾茫茫的寒冬,终须温暖的绽放罢!

    风似减弱了半分,雪花静静地坠地,慌张的草木,也渐渐变得安稳些了。

    然而此刻,眼前的一切,却让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无法结束的变数!在这一刻,变得慌张无措!

    于尊轻轻地捏了捏手中的源天刃,他回头望了一眼汉卿,却见汉卿也正望着自己,而此刻,于尊的身边,却站着两位犹如战神般的人物,是聂生与苍帝!

    这两个人物,随便提起一位,便是能够偷天换日的角色,而此刻,他们皆站在于尊的身后,这是于尊征战四方的拥趸,亦是与他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见于尊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聂生笑着冲于尊的点了点头,而苍帝则手抱着一柄长剑,一脸潇洒自在的颜色,此刻局势虽比较严峻,然而两人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些许轻松与畅快。

    而此刻,于尊的眸子里,也渐渐多出了几分自信,或许,他本就是如此的人罢!无所畏惧!

    也或许是他的这两位兄弟,在他的心底,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罢!

    而就在此时,那片血池翻滚的却愈发的生猛了。

    孤大喝一声:“不好!”

    遂,跃上长空,手指翻飞,结着些复杂的术法,只见天地间,彩色的符文,随意的舞于半空,那符文,如同一朵朵落花,轻轻地浸入到那片沸腾的血池中,而随之,符文变得愈来愈深奥,愈来愈莫测,一片片斑斓的符文,化为了一片片色彩纷呈的花,静静地飘落在血池中央。

    轰!

    风高浪起,一片激浪,冲向高天,瞬而又跌落下来,此刻的耳边,皆是一片轰隆隆的巨响。

    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结印的手法,亦愈发变幻莫测,他的手指,上下翻飞着,一片片符文,顺着他的手指,流向了高空,又忽的落入那片殷红色的血池中。

    可愈是这样,逆反的血池,涌起的血浪,便愈发的生猛。

    于尊静静地望着血池中的异状,他忽的跃上高天,身体好似没了重力般!

    继而,他却如同一颗砂砾,噗通一声,落入了那片血池中,这一刻,令众人的心底为之一颤。

    孤大喝一声:“小子!你不要命了?”

    然而,此刻的于尊,全身也坠入到了池心,孤的面色变得愈来愈难看了。

    他叹道:“这小子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而此刻,本来立于他身后的聂生和苍帝两人,亦跳入了血池中。

    猛烈翻腾的血浪,愈来愈生猛,而那血池中的温度,也愈发的灿烈!

    此刻,蛇叔的脸上,却渐多了一分笑意,他道:“这小子,定是心有所悟罢!”

    都说富贵险中求,很显然这句话,对于于尊而言,确是极为的相称。

    汉卿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深知这血池中的风险,片刻后,他终阖上了双眼,而他的身体,亦坠入到了血池中。

    一脸惊愕的孤,万万没有料到,这些小辈竟如此的彪悍!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这个世界,本应是属于这些小辈的!”

    他干脆坐在了血池正中央的那片孤岛上,而此刻,他手间的符术,却未曾停止变幻。

    一片片落花,静静地落入血池中,而这片落花,却正是孤结出的符术。

    很显然,这片血池中的风浪,渐渐地熄灭了。

    倒也不知,这血池是因孤结出的符术有关,还是因那四个小子,落入血池所致!

    阒寂的黑夜里,没有人说话!于是这片落寞的黑夜,也愈发的孤独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至午夜了罢!

    那血池中,终飘出了一丝人息。

    孤心神一滞,紧紧地盯着血池,可过了那一刻以后,血池再次归于了一片寂静。

    血池中,无比的幽暗,只是那一片片血华,却依旧给了众人一丝指引,一团团刺目的光华,自血池的正央,向外延伸了出去。

    于尊的瞳子里,渐渐地布满了一片片诡异的色彩,他心神一滞,忖道:“那里究竟伫着何人?”

    他看到了一根铁柱,那根铁柱树立在一座广场上,广场倒似是一座祭台,而祭台的四周则树立着数座青铜鼎,青铜鼎的鼎身上,刻画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符文,因历史古老,其中的内容,倒颇为的耐人寻味!

    而顺着那座祭台,向四处延展出去,则是一片六芒星阵,一共六颗星辰,分布在大阵的六个方向,每颗星辰的光彩与形状各异,而此刻,正是这六颗星辰,散发出的强光,令于尊的视线,一度的模糊!

    六芒星阵,静静地旋转着,流转的强光,亦随着阵法的旋转,而向天外延展了出去。

    强光愈发的刺眼,好似达到了极致,可它的色彩,却仍旧在加强着。

    血池中,到处都是一片灿烈的血华,而因六芒星阵的存在,这绝灭生机的湖底,倒似有一些生命体,在澎湃的喘息着。

    砰!

    砰!

    砰!

    似心跳声,从六芒星阵的阵眼中传出。

    而此刻的于尊,却始终无法抵达六芒星阵的正央,他无法看清六芒星阵的正央,隐有何物,但他的心底知晓,那片六芒星阵的正央,定是隐有神物!或者......隐有邪物......

    而此刻,站在他身后的聂生和苍帝等人,面色则有些严肃之意了。

    聂生叹道:“大哥,此地应隐有神物!”

    苍帝亦点了点头,道:“没错!此地应有神物!”

    于尊心底一滞,道:“我的心底为何感触到一丝危机呢?”

    聂生哈哈一声大笑,道:“若无危机,又何来的神迹?”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倒似是如此!”

    苍帝指着六芒星阵,道:“于兄若想深入此境,定要破了这六芒星阵!”

    于尊心底一滞,道:“难道这六芒星阵,就是孤前辈所封印的大阵?”

    苍帝道:“若是从眼下局势来看,有可能是如此的!”

    而汉卿则立在一旁,眯着双眼,瞳子里渐流露出一片刺眼的光芒。他始终未言一语,或许,他也不屑与于尊再做交谈罢!

    于尊围绕着那座大阵,走了一圈,他能感受的到大阵里隐有的危机,可他亦感知到了一丝生命体,轻轻搏动的声息。

    那里定是隐有一位大能罢!而孤前辈之所以那般迫切的想要封印大阵,大抵是因为大阵中隐有奸邪之物罢!

    而此刻,于尊的心底,亦有了一丝感触,难道孤前辈在很早以前便封印过这座大阵?

    他如此的揣测着,他感觉,他似乎离那个答案并不太遥远!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他忽的将双手,向那片灿烂的光华向前一推,而此刻,并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只是片刻之后,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手掌,竟镶嵌进了那座大阵之中,一片绚丽的光华,突的从那片大阵中疯狂地涌出,光华犹如一片潮水般,无穷无尽!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天地异数,此刻皆为你揭开罢!

    天欲泣血,地欲同殇,光华愈发的繁盛,而就在那片光华即将散尽时,一道强光,忽的浸入到于尊的眸子中。

    只觉那一刻,有一丝恍惚,于尊心中不知是种甚么滋味,是痛还快乐着吗?

    那一刻,他看到了谁?

    他看到了他熟悉的一切,包括她和他们!

    而绑在那座祭台上的人,却是他曾经见过的神明!而那神明正是被封印在原石雕像里的某个人!

    此刻,那个人渐渐地苏醒了过来,他手中握着一根长棍,头上则戴着一道金箍,他身上覆满了毛发,他似是个人,又不似!

    许久许久之前,他被称为大圣,只是那片历史,却早已离众人远去!

    是荒古之前罢!

    或许更远!

    遥不可及的距离,永远也难以回到过去的历史罢!

    而此刻,他又为何会被困缚在此地?

    那其余的人呢?原始雕塑里的其余的人呢?

    他总感觉大圣,在望着他,静静地笑,可当他向大圣望去时,那丝笑意,却业已不再!

    此刻,大圣被困缚在那根铁柱上,而那根铁柱,则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般钉在那里,他手中的神棍业已不再,而那根神棍,倒正是他身后的那根铁棍。

    大圣阖上了双眼,他大抵是疲惫了罢!好累!好累!

    于尊心神一滞,叹道:“难道孤前辈封印的便是圣君吗?”

    于尊轻轻地将手抽出,而此刻,那片凛冽的光华,亦随着他的手掌抽出,而渐渐地褪去,他们融入到了于尊体内的瀚海之中。

    那是一片精粹!是那片神光的精粹!

    而这道精粹却有炼体之效,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掌,那片神光,聚合在他的双掌,如此的刺目而闪耀。

    他轻轻地将手向前一推,轰!一道不弱于天地之动的威势,顺着他的手掌,猛地倾泻而出。

    他阖上了双眼,就当他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大圣,大圣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道:“小子!你还晓得来看我!”

    于尊心底一滞,道:“可是圣君?”

    大圣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疲惫的双眼间,似少了一分神光,大圣道:“小子!你若不来,我便要枉死此地了!”

    于尊心底一滞,道:“前辈何意?”

    大圣叹了口气,道:“这片血池,便是封印我的诡地,而这片殷红的血水,便是我周身的血流所化!”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大圣,道:“可为何会有人封印圣君呢?”

    大圣叹道:“世事不古,世事不古啊!这荒芜的历史,早已离众人远去,荒古前的岁月,业已不在啊!”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面色略有些忧郁,道:“圣君说得倒也极是!只是凭我一位小辈,便可以助圣君离开吗?”

    大圣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知甚么?你可是我们之间的王啊!你可知悉?”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只觉一片轰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圣,道:“甚么王者......我于尊又怎会配得上?”

    圣君叹了口气,道:“小子!你且救我出来罢!”

    于尊心底一颤,道:“于尊不知如何救圣君出来!”

    圣君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看到了吗?那座六芒星阵业已瓦解,你只需将我背后的铁棒,抽出来便可!”

    而这时,汉卿却挡在了于尊的面前,幽幽道:“于兄可是考虑清楚了?”

    于尊心底一滞,心道:“是啊!这圣君的话,难道没有诡言吗?”

    此刻的于尊,却有些徘徊不定了,而这时,圣君大喝了一声,道:“于尊!这可是你的性格?”

    于尊心底一滞,心道:“这便是了!他竟然知晓我的名姓!看来是真的!”

    他笑吟吟地望着汉卿,道:“你可要阻我?”

    汉卿耿直地望着于尊,道:“没错我要阻你!”

    于尊叹了口气,道:“何必呢?”

    汉卿眯着眼,道:“我二人之间终须一战,便不是今日,也定会在未来酣战一场!”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好罢!那便开战罢!”

    而此刻,聂生却站了出来,他道:“大哥,你且去罢!这里交给我便是!”

    目眦尽裂的汉卿知道聂生的出现,意味着甚么!他大喝了一声:“于尊,可敢与我一战?”

    于尊的眸子里,渐渐地燃起了一片烈焰,他静静地望着汉卿,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汉卿,与我一战罢!”

    他拔出了源天刃,而下一刻,源天刃的刀锋,业已抵在了汉卿的脖颈上,只是,此刻的战斗,却早已远超了视力所判,当那柄刀疯狂地砍在汉卿的身上时,却只落得一场空,汉卿的身影,渐渐地从于尊的眼前消散了,那竟是一片影子!

    而下一刻,汉卿的长刀,业已抵在了于尊的圆月弯刀上,如此硬碰硬的一战,耗费的无非是些体力与神魄!

    刀光剑影中,两人的脸上,渐渐地多了一层孩童才有的笑意,可谓是英雄惜英雄,两人之间竟有些吝啬,他们不肯让这场战斗及早的结束,于是便将最后的杀招,留在最后一刻。

    而此刻,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中,瞬逝瞬生,交错的刀光与剑影,渐渐地弥散在这片凡世!

    轰!

    轰!

    轰!

    一片片刀光直坠而下,天地之间又是一阵难以安歇的动荡之意!

    于尊手执着圆月弯刀,他的虎口处,渐渐地流出一滴滴鲜血,可他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大开大合的战斗,似乎没有尾声,而就当汉卿被于尊轰飞的那一瞬间,一柄寒冷的剑光,瞬而斩落下来。

    好冷!

    好冷啊!

    那是死亡前才应有的寒意吗?

    汉卿在看着于尊笑,如此暖意融融的笑意,却在血液缓慢的溢出时,变得有些清冷。

    于尊的眸子中在冒火,他愤怒地望着聂生,道:“为甚么要插手?”

    聂生静静地望着他,未言一语,于是再问一遍罢!“为什么要插手?”可他依旧未言一语!

    疯狂地于尊,大吼道:“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汉卿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笑道:“于兄!无碍!汉卿不会死的!”

    目眦尽裂的于尊,望着自己的兄弟,他始终不明白,他为何要偷袭汉卿,难道这便是英雄所为吗?

    那么,聂生会告诉他,在他的世界里,无所谓英雄与小人,只有利益还有兄弟!

    而当于尊渐渐地看清了局势,他也不再怪罪聂生了,甚至于,心底渐生出了一丝感激。

    大圣的气息,已经愈来愈弱了,聂生深知,若是任由两人继续打下去,那大圣的生机,将赴而不往!

    而大圣的生机之所以即将幻灭,原因大抵是于尊毁坏了这座接引天地元气的大阵,这座大阵虽困缚着大圣,却也在静养着大圣,所为的无非是万古之后,终有一人,会将他救出去!

    于尊向身后望了一眼,而他的兄弟,却不以为意的望着他,露出一脸灿烂的笑意。

    于尊心底有些愧疚,可他又说不出来,于是,他只能冲着他的兄弟,轻轻地点点头。

    或许,兄弟本就是如此的罢!无需太多的解释,只要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越走越远,他一定会祝福你,携上绵薄的祝福!

    于尊的身形,在众人面前,略微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而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却业已站在那根玄铁柱的面前。

    本以为要用很多力气才能拔得出来,可当他轻轻地一提时,那根玄铁柱,便随之而出。

    而此刻,那片被染得一片血红的血池,竟渐渐地有了一丝清明之意。

    那片片殷红的血迹,渐渐地褪去,那片殷红的血迹,好似流入到了大圣的身体中。

    而此刻的这道六芒星阵,业已完全瓦解!而这大阵竟如此简单的被人破开了!让人心底不免有一丝唏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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