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李自成可是个热门人物,几乎天天上热搜,是官民茶余饭后必聊的话题之一。
这不,陕西那边刚传来消息,李自成的祖坟被刨了!
肇事者是新任陕西三边总督汪乔年,他从巡抚升任总督后,朝廷几次三番令他火速准备,东出潼关,提兵入豫。
发兵之前,汪乔年认为李自成羽翼已成,气候大非寻常,恐难以剿灭,于是便想出一条妙计。
他密令米脂知县把李自成的祖坟给刨了,破其风水,更欣喜地在坟中抓到一条小蛇。
汪乔年认为,这李家祖坟内的小蛇,是李家即将化龙之灵物,斩之,可断其帝运,方能大破贼事!
为此,汪乔年还对此事进行了大肆宣传,并在西安登坛誓师。
誓师大会上,汪总督一剑将代表李家帝运的小蛇斩成两截,这才安心地率领总兵贺人龙、郑嘉栋、牛成虎、张国钦、张应贵等兵马共三万,出了潼关。
徐煌愕然,当初李自成等人攻入中都凤阳,刨了老朱家祖坟。
现在汪乔年刨了李家祖坟,这下好了,扯平了?
按照玄学来说,两家因为风水被破坏,都他妈完蛋了!让满清捡漏?
还有那贺人龙,陕西总督汪乔年竟敢带着他?
难道他不知,古有吕布专捅义父,今有人龙专坑督师?
带着贺人龙去剿李自成,这不找死吗?
......
酒宴结束后,徐煌谢过毕节的款待,转场前去拜访指挥同知罗体仁。
哪怕这人再垃圾,为了自己人马实力的扩充,徐煌也要忍着恶心与之打交道。
经过打听,罗体仁近日在卫城买了一座大宅子,就在北街。
今天是小年,不少扬州卫的官员前来拜访,还有一些商人打扮的人,他们肥头大耳,大肚腩腩,身着丝绸......
罗府的管家在门前赔笑欢迎,旁边有家丁摆着长桌子负责收礼记账。
官场这一套,无非就是请客送礼,拉关系走后门,希望能混到某个差事,又或是生意的关照。
徐煌也备了一份大礼,用高端礼盒装着。
“徐大人,里面请!”罗府管家满面笑容迎了上来。
整个扬州卫,如此年轻便身着四品官服的唯有徐煌一人,只要脑子没问题,一眼就能认出,何况是靠眼力吃饭的管家。
徐煌点了点头,将礼盒放在门前长桌上,又让吴大有掏了五十两银子一并放下。
管家忙让人在礼单上记下,躬身将徐煌迎入府内正厅。
身后众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位便是射瞎闯贼李自成的徐大人?”
那边几个盐商更是脸色大变,各人道:“他就是徐煌?难怪如此年轻!”
人群中,一个身着绿罗道袍、头戴唐巾的商人眉眼一亮,暗道:“十六岁的四品官,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
正厅内,徐煌还在盘算着说辞,罗体仁就来了。
他行走如风,低头整理着新衣服,随口道:“徐煌啊,什么事说吧。”
徐煌起身抱拳,直入主题道:“罗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打算将通州码头扩建,希望卫城能拨点款项,望大人俯准。”
罗体仁看了徐煌一会,眼神莫名,落座后半晌才淡淡道:“扩建码头作甚?想做海贸了还是盐运买卖?”
他的语音平淡,但话中意思却是让人心惊。
无论是海贸还是贩盐,都属于灰色产业,罗体仁竟不加掩饰的直接说出!
大明的官方海贸主要由广州、泉州、宁波几个市舶司掌管,其他地方也有,不过属于民间走私,朝廷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盐运,盐是政府垄断的专利,大明设六大都转盐运使司,分管全国盐务,其中最大的两淮盐运司就在扬州!
扬州临近大海,因地利之便,百姓煮海为盐,利润颇丰。
大明每年的产盐总量大约三百万引,而扬州一府独占七十万引!
天下六运司,惟两淮运司为雄,治莅三分司,惟泰州分司为最。
巧了,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下辖的三分司:泰州、淮安、通州,有两个在扬州卫的辖区内,其中一个就在徐煌的脚下。
盐利之丰,任谁都想插手一二,然朝廷有自己的盐运渠道,其他人想要插手只能贩卖私盐。
徐煌提出扩建码头,罗体仁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当场拆穿。
原本徐煌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此时听了罗体仁的话,心下一惊,立时也是脸色一收。
这姓罗的怎么回事?
徐煌脸上神情平静,心中快速盘算着谈判要求,只是抱拳道:“罗大人,您应该清楚,通州千户所可分配的军田不多,下官想要安置好手下的人,就只能找其他门路,下官也是为了大家好。”
他这里的“大家”,自然也包括罗体仁。
徐煌本着‘我不查你军田,你给我财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希望罗大人行个方便。
哪知,罗体仁丝毫不买账,冷笑道:“那是你的事,与本官何干?”
徐煌愕然,没想到姓罗的这么不给面子?
这罗体仁半年前还是个千户,寸功未立,全靠徐煌的功劳,他才连升三级荣升卫指挥同知,成了扬州卫的二把手。
他本应该感恩徐煌,重用徐煌,一路为徐煌开绿灯,可现在却如此作为!
徐煌细细一想,很快找到了原因。
罗体仁此人,就是个贪婪无耻,忘恩负义之辈!觉得手下立功自己享受很正常!
二人沉默坐着。
忽然罗体仁脸上浮现异样的神情,对徐煌笑道:“徐大人在河南剿贼时武勇无双,听闻周王殿下还亲自赏赐了一千两银子,收获不小啊!”
徐煌眉头微皱:“罗大人,你这是何意?”
莫非这家伙收了钱不办事,还想打着自己一千两赏银的主意?
罗体仁呵呵一笑:“本官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见徐煌神情平静,久久不言,他忽然冷哼一声,对管家道:“徐大人赠了多少银两财帛?”
管家回道:“人参一支,纹银五十两。”
闻言,罗体仁眼中神情更是不善,讥讽道:“就这点,也敢出来求人办事?可笑!”
徐煌己是变了脸色,他站起身来,冷冷道:“罗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打算让下官将千两银子全部奉上不成?”
天下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罗体仁那犀利的目光,投注在徐煌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徐煌,你在战场上是有点本事,可这是官场,你还是太嫩了,抽空回一趟家,让徐老爷子多教教你吧!”
徐煌目光犀利地盯着罗体仁,脸色阴沉之意一闪而过,他平静地道:“既然罗大人把话说到这了,下官听着就是,希望罗大人日后不要后悔!”
“怎么,你这是威胁本官?”罗体仁目光森然。
徐煌没有理会他,只是瞟了他一眼,负手而去。
见他如此无礼,罗体仁冲管家发怒道:“送客!”
不多时,管家又跑回来了,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罗体仁余怒未消,喝道:“杵在那做什么?有话直说!”
管家咬牙切齿地道:“回老爷,那姓徐的出府门后,竟翻了脸,把赠送的人参与纹银当众拿走了!”
“什么!”
罗体仁又惊又怒,一掌拍碎茶杯,喝道:“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可以想象一下,罗府外送礼的官员往来不断,徐煌大头大脸的送上人参和纹银,管家让人记账,又开开心心地将人优先迎了进去。
哪知还没过多久,徐大人出来了,冲着罗府大门吐了口痰,走到堆放礼品的长桌上,还把自己刚刚的贺礼给当众拿走了。
那么多官员和商人,一个个都看傻眼了,议论纷纷。
徐煌如此做派,简直就是当众打罗大人的脸啊!
管家恨恨地道:“再怎么说老爷也是他的直属上官,那徐煌竟如此飞扬跋扈,不把老爷放在眼里!”
罗体仁阴沉着脸,喝道:“若不治治那无知小儿,本官在这扬州卫也就威信全无了!”
现下,修理徐煌是必然,不过如何修理呢?
罗体仁很快有了想法,那愣头青拉出这么多兵,没田没粮的,若在粮饷上做手脚,应该是大有成效。
此乃文官对付武将的通用方法,往往逼得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不得不低头,自此老老实实的。
你不是要军田吗?你不是要屯田吗?老子偏不给你!饿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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