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志兄,今日你可是来的有些迟了。”卢鸣舟笑着打趣道。
“倒是我的不是了,持朴莫怪。”
陆泽开应道。
陆泽开与原主语气相差不多,就连卢鸣舟也未曾有所察觉到。
“今日,于清浅亭举办月梅诗会,容志兄,请了。”
清浅亭之名。
取自林逋《山园小梅》中的: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此地场景与其诗中描绘的场景相差不多,梅树枝干纵横,联通着的石渠小溪片片梅瓣掩在小溪结成的冰面之上。
当陆泽开坐在清浅亭之中时,陆泽开只觉得周身都是梅花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味道。
曲水流觞的游戏本应是春天溪水化冻时游戏的。
但如今已是冬季,若是在外边,溪水结冰怕是不成。
这也是卢家将月梅诗会搁置于清浅亭的原因。
清浅亭虽说有个“亭”字。
但内里极大,其内地砖之下都通着地龙,在诗会开始前,卢家的奴仆就将其烧的滚烫。
其亭内中心处有一水池,水池旁有石渠相连,呈现出溪流之状,环绕于整个亭内,又复流回水池之中。
不得不说其思巧夺天工。
因着这游戏,就连六大世家的子弟也要参与其中,自然所拿的酒也是好酒中的极品。
此次,卢家拿出的酒乃九酝春酒。
据传是曹操当年敬献给汉献帝的美酒,一度成为贡酒般的存在。
后因历经战乱,酿造此酒的秘方一度失传。
最后还是高祖时期,金陵的一户酒家研制出来。
而也正是因为此酒,那户酒家也得了个皇商之名。
成了大周八大皇商之一,专贡御酒。
而九酝春酒素来以,色清如水晶、香醇似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而闻名。
“持朴兄,倒是这回你卢家破费颇多啊。”陆泽开意味深长的只说了一句。
卢鸣舟爽朗一笑。
“既然是我卢家办的诗会,自然不能差了名次,若是差了,不是打的我们清流的脸吗?”
“那倒是了。”
陆泽开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有些轻松,卢鸣舟的性子还是未变。
本以为此次诗会如此大办,是卢家有了从龙的心思。
但卢鸣舟又说“不能丢了清流人家的脸面”。
像他们这等的清流世家历来对皇位争夺不屑一顾。
就算是三皇子拉拢了许多的清流,但只不过是普通的清流人家罢了。
“不堕了我等的名次。”
一句话便已经说明了卢鸣舟的心思。
不参与进皇位的争夺,与历来的规矩一样。
此次诗会乃是自元日过后,延兴五十九年第一个盛日。
历来四大诗会参与者极多。
这一次因着皇权的权力博弈斗争。
抱着想要名声四起,引起皇子注意,博得从龙之功的人是越发多了。
也因此,这回诗会可是热闹的紧了。
光原主熟识的清流人家朋友就有双指之数。
要知道,如今皇权博弈之下。
能与陆家宗子交友者,也多是性质淡泊名利之辈。
例如延兴朝被当今赞赏为“文彩承殊渥,流传必绝伦”的大儒顾修的孙子顾浩之。
东篱后人陶佩……等等人物。
如今就连他们也来参加此次的诗会。
陆泽开不禁感叹着。
难怪,历来皇权争夺是大事,毕竟牵动各方势力人心,关乎国本之重。
陆家乃清流有名的世家。
自然被邀请上座。
这座位也是雅致。
青铜铸就的莲瓣,上方铺垫着厚实的棉花,旁边各有一劉花雕刻的火盆取着暖。
“此次诗会勿谈国事,只谈雪月之事。还望诸位谅解。”
卢鸣舟作为主持的东道主,先行说道。
也是由他先行斟满了酒,开始玩起曲水流觞的游戏。
好巧不巧,此杯悠悠转转之间正停在了顾浩之的身前。
顾浩之因着自小熏陶的缘故,性子与顾修一般,都是性格和善懂礼之辈。
“那在下便抛砖引玉一把了。”
“浩广兄,倒是折煞我等了,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我还不了解吗?速速作上一首吧。”
卢鸣舟只笑着摇头说着。
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我知道你性子淡泊,不愿参与进如今的局势。
只不过如今的诗会定是会有各路皇子的人参与其中,所以作上一首符合你性子的诗作即可。
“倒是我的不是,”顾浩之自然明白卢鸣舟话中的意思。“我所作的诗为:
萧阁寒芳画上悬,春光日暖莫愁妍。
幽香数朵虬枝绕,雪骨冰魂四季鲜。”
陆泽开心中明晓,在场的都是人精,他能猜到的事情,别人一样也能猜到。
顾浩之虽说是仓促作诗,但此诗在陆泽开看来,并不算作什么佳作。
此次所作之诗与应试诗相差无异二。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应试诗是科举所用之诗。
顾浩之用此诗作,表示了他只想科举进士,并未想参与朝中纷扰。
按着他的性子,兴许还会和自家祖父一般。
入职翰林院编撰,再进皇史宬中读尽天下藏书之后就辞官归家,潜心文学。
再者其描绘的内容就是此次月梅诗会的“梅”。
梅生性高洁,顾浩之以梅自喻自己。
“雪骨冰魂”一词,更表现了其我是个外简单不过的如同梅一般的读书人,是不会参与皇权博弈。
整篇通读下来,只能说上个“中庸”的评价。
身为一个大儒言传身教出来的,陆泽开绝不会相信顾浩之的水准真就是中庸的水准。
顾浩之如此做法的用意,相信除了陆泽开,在座的众人几乎都可以领会到。
只众人像是未觉得异常,一个个在品鉴着顾浩之所做之诗。
所有人的面容都依旧言笑着,眉宇间不见半分的波动。
“浩广兄,今日所作之诗合乎韵律,符合如今之景,不失为良作。”
卢鸣舟拿起身边早已斟满酒水的杯子赞道。
为这首诗定下了这样的结论。
“此酒之样貌,怕是那价值千金的九酝春酒吧!”
陆泽开循声望去,是一个面相有些陌生的年轻人,看其穿着,应是个清流人家。
九酝春酒虽说声名在外,但能见其真貌的怕是少上又少了。
“原是林兄,林兄倒是好眼力。”
姓林,又是清流人家。
怕是扶风林家的人。
陆泽开的手指轻轻拂动着衣摆,看来这位林兄早已经投入到了某位皇子的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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