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李二定定地坐着,脑子里满是豫章刚才告状时焦急神态,一家人,却帮一个外人,其背后意味不言自明,李二有些莫名生气——这秦家小子不是个东西,悄没声息将自己心肝宝贝撩拨走, 该打!
好一会儿,李二才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喊道:“来人——”
王德匆匆进来,作揖道:“圣上!”
“去查一下,太子是不是跑去拉煤没给银子?”
“喏!”王德匆匆去了。
没多久,李靖进来,行礼后说道:“圣上,臣收到河北道守将私信, 其在信中提到契丹有兵力集结之异常,相关情况也上书兵部,但兵部并未回复于他,故而写信给臣,想知道圣上的意思,这是信件。”说着掏出一封信来。
內侍过来,将信转交给李二。
李二心中一惊,赶紧接过去打开,按说看臣子私信不合适,有怀疑不忠之嫌,但事关契丹,又是李靖主动,李二顾不上了失礼,匆匆看完,沉吟起来。
片刻后,李二问道:“药师,说说你的看法。”
“臣以为契丹恐有不臣之心。”李靖郑重说道。
“何以见得?”
李靖吸了口气,正色说道:“圣上, 自从前些日子采纳秦怀道之策,发去两道圣旨,何大何部和悉万丹部打了两场,其他部落联盟静观其变,没有动作,而今八大部落忽然异动,臣担心之前的打斗不过是掩人耳目,拖延时间,臣还担心有一股力量将契丹八部联合在一起,意图南下。”
“你是说太原王氏?”李二脸色一冷。
李靖郑重说道:“臣不敢妄加猜测,但不得不防,朝廷对契丹太过优渥,以至于没了敬畏之心,现在是冬天,契丹遭雪灾,缺粮少衣,一旦南下劫掠,朝廷又无防备,后患无穷,臣建议河北道驻军秘密准备,以防不测。”
“此事朕知道了,你先行退下。”
“遵旨,臣告退!”李靖缓缓退出去,毕竟不是兵部尚书,过来说一声无妨,过多涉及就越权了。
等李靖一走,李二脸色变得铁青,如此大事兵部居然不上报,这背后恐怕不简单,冷着脸喝道:“去兵部问问,最近可有河北道上书。”
“遵旨!”一名內侍匆匆去了。
没多久,这名內侍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本文书,李二接过去一看,正是河北道发来的,内容和李靖刚才的信中所述一模一样,冷声问道:“为何没有及时递上来?”
內侍赶紧解释道:“圣上,这本文书兵部上交给了门下,门下负责呈报的人说已经审阅,最近太忙,遗漏了。”
“岂有此理!”李二脸色一沉,这是百官软抵抗,变相罢朝,就因为弹劾秦怀道的事压着未定?还是别有用心?但不管是什么,有些人该动动,真以为自己的刀不利了?
片刻后王德匆匆进来,随行的还有工部尚书段纶,
李二惊讶地问道:“爱卿过来有事?”
“圣上,臣惶恐!”段纶羞愧地作揖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李二追问道,心中一沉。
段纶硬着头皮说道:“臣有负圣恩,未能造出和秦大人一样的炉子。”
“造不出来?偌大一个工部还不如秦怀道一人?”李二起身来,一股邪火憋在心中难受,喝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造不出来?你可知道朕的子民还在承受风寒之苦,随时都可能有人冻死。”
“臣惶恐,也不是造不出样子,而是做好没多久中间的粘土就散了,会漏出来,内外圆筒也脆,稍微碰一下就会裂开,粘度不够,臣试了很多种办法都不行,除非用糯米灰浆做。”段纶羞愧地解释道,脸上火辣辣的,没脸见人。
“既然糯米灰浆可行,为何不做?”李二反问道。
“回圣上,糯米灰浆牢固,但成本太高,不可取。”
李二一听就更火了,冷冷地问道:“段大人,你给朕说说,为何秦大人可以,偌大一个工部不行,朕养着工部干什么?”
“这……”段纶羞愧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王德瞥了段纶一眼,说道:“圣上,不仅工部做不好,老奴打听过了,太子和魏王都做不好,也是同样的问题。”
“什么?”李二勃然大怒,吼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一个都做不好,为何现在才来报?既然做不好,为何当初要领这份差事?还有朕的两个儿子,好,好得很,王德,太子可有不付银子?”
“这……老奴,老奴打听到的消息,确实没……没付。”王德吞吞吐吐,心中慌得不行,堂堂太子,居然抢大臣的东西不给钱,这简直是……
“混账!”李二吼道:“传旨,太子办事不力,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圣旨是要存档的,抢大臣东西不给钱这事不能出现在圣旨上,太丢人了,李二忍住没说,心中的邪火蹭蹭往上窜,有些压不住。
王德赶紧传旨去了。
段纶看到这架势,心中也慌得不行,赶紧说道:“圣上,老臣无能,有负重托,恳请责罚,臣绝无怨言。”
“你还好意思有怨言?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还办不到,自己请辞吧。”李二冷冷地说道,气得脸色铁青,粮价暴涨,民心动荡,眼看着要出大乱子,李二指望炉子出来后能将怨气平息下去,收获一拨民心,可做不出炉子,拿什么收获民心?
段纶感受到了李二在暴走的边缘,不敢求饶,赶紧告退,匆匆去了,心中莫名有些委屈,工部不是第一次做不出东西,最多口头申饬几句,严重点罚俸几个月,不至于“请辞”。
“难道是最近粮价闹的?”
想到这儿,段纶更郁闷了,感情给人背锅,但粮价问题牵扯太广,沾上更加凶险,段纶认命地匆匆去往工部,没走多远碰到魏王李泰,行礼后准备离开。
李泰也是一肚子邪火,愁的几天没睡好,赶紧喊道:“段大人留步,请教一下,那炉子工部可有做好?”
“魏王这是何意?”段纶反问道。
“实不相瞒,本王找了不少工匠都做不好,如果段大人做好了,还请告知一二,本王欠段大人一个人情,来日必报。”魏王直言说道,态度恭敬。
段纶不介意告诉魏王,承下这份人情,但自己也不会啊,苦笑道:“魏王,下官恐有心无力,工部也未能做好,刚被圣上训斥过,实在抱歉。”说完匆匆离开,实在没脸多说什么。
“工部做不出来?那岂不是东边那位也不行?”魏王惊疑地看向东宫方向,忽然笑了,转身返回,不是自己一个人不会,那还怕什么?
想到秦怀道能做,魏王心思活泛起来,寻思着如果重金拿下制作之法,岂不是又能压东宫一头?
炉子就是民心,必须拿下!
出了皇宫,魏王李泰坐着马车悄悄出城,直奔秦家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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