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教授一行冲出帐篷时,发掘现场早已乱成了一锅沸汤。

    工作人员惊恐的喊叫声刚一响起,瞬间又被天穹之上轰隆翻滚的雷霆声掩盖的一干二净。

    韩教授也顾不得其他,冲到气象组的帐篷口将慌慌张张跑出来的组长一把揪住。

    “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这个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窗口期吗?”

    “宇虚峰的气候波动怎么会这么剧烈,发掘到底还能不能继续进行?”

    尽管韩教授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这一连串询问的话语,可在周围轰隆作响的雷霆遮盖之下气候组长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好在他脑子还算比较清楚,忙拉着韩教授钻进帐篷。

    “停止发掘吧教授,这是山顶检测站传回来往后三天的气象预测。”

    气候组长指着电脑显示屏上剧烈波动的峰值,大声吼道:

    “今年的窗口期已经过了,再坚持下去人员和设备都会受不了的!”

    “哐…”

    “砰!”

    就在两人扯着嗓子大声交谈间,搭架在墓穴上方的简易吊臂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仿佛在回应气候组长的话一般,连声脆响后左侧缆绳上起固定作用几道锁扣也齐齐断裂而开。

    那套悬在半空的五重套椁重量何其惊人,虽说先前工作人员作业时为了减轻吊臂承重量,已经缷去套在五层外椁之上的顶盖。

    可此时恶劣天气造成的操作不当又引发了连锁反应。

    椁室里的内棺由于右侧吊臂断裂,棺盖发生松动滑开,竟是将那墓主人盖着遮面纸的头颅给漏了出来,惊的现场工作人员失声大叫。

    而整个内棺则在椁室里哐哧哐当翻滚了数圈,顺着五重外椁的倾斜角度撞在了最内侧的第一重椁壁上。

    这下子,摇摇晃晃的吊臂终是不堪负重,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后拉断三角支架,连带着已经悬在半空中的棺椁又重新砸回了墓室中。

    韩教授冲到现场后五重椁室已经摔成了个透底开花的模样,大片柏木芯制成的题凑横七竖八散落一地。

    惟有那方不知是以何种材质制作而成的内棺完好无损,只是棺盖被震飞后将里面竖躺着的尸身和冥器给尽数甩飞了出去。

    听到动静后,迅速围过来的工作人员看清墓室内的情况后皆是满脸的匪夷所思。

    就连韩教授这种早已见惯发掘事故的专家都目瞪口呆,空张着颤颤巍巍的嘴唇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因为痛心那套对于先秦葬制有极大研究意义,如今却散落一地的五重(  chong)重(zhong)椁,而是那具从内棺中滚落出来的尸身太过诡异。

    在以往他们发掘的墓葬群中,出土的古尸大都是干尸枯骨一类。

    就算是浸泡在棺液之中,经过特殊防腐处理的湿尸也仅限于保持体表湿润,外形完整而已。

    可此刻那具躺在地上的墓主尸体却身着羽衣头顶星冠,暴露在空气中的四肢和面部表皮红润而富有光泽,竟没有半点萎缩腐烂过的痕迹。

    难怪不久前有工作人员透过棺盖缝隙看见这具尸身后被吓的惊叫失声,生出了‘他还活着’这样的荒唐想法。

    说来话长,这些片段发生在现场时却不过瞬息之间而已。

    众人头顶那诡异的紫雷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就消失在了天穹之上,只余大片诡异的紫色乌云还悬在山顶久久不散。

    没过多久,裹挟着着冰霜雪渣的山风又重新呼啸蔓延而至。

    众人正在惊疑未定,有个眼尖的女队员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惊呼道:

    “指甲,你们看那个墓主人的指甲!”

    韩教授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生出股子悚然来。

    只见那墓主人拢在衣袖之下,抱了个道家‘子午诀’的十根手指上,淡白色的指甲顺着手腕蔓延而上。

    那些指甲竟像是两条手镯,又像是丝带般,一圈又一圈钻进了墓主衣袖之中,真不知究竟是有多长。

    都说人死之后头发和指甲这些东西还会持续生长一小截,其实那不过是尸体水分流失萎缩之后产生的假象而已。

    可瞧这位墓主人那一圈圈裹缠在手腕上的恐怖指甲,莫非自他被埋进这片冰层冻土之后还一直在疯狂生长不成?

    这种莫名生出的猜测惊的周围众人都毛骨悚然,就连那位来历神秘的黑衣女子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寻了个背风的地方通过通讯器汇报起了现场的情况。

    忽然,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

    那墓主人的尸体竟然从地上弹坐而起,睁开双眼后目光莹莹面带笑意,咧着嘴看向地面上的众人。

    那场景活像是墓主隔着千百年光阴,想要与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对话一番似的。

    这下子,纵使这群天天跟古尸墓葬打交道的工作人员也惊叫连连,刚聚过来没多久又逃也似的四散奔开。

    口中尽是些‘僵尸粽子’一类的胡言乱语,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掏出个黑驴蹄子扔了下去,哪有半点唯物主义工作者的觉悟。

    气的带队的韩教授和几位专家提着登山杖破口大骂,一副横铁不成钢的叹息模样。

    怎料那墓主人却除了翻身坐起外再无任何动作,任旧保持着那副诡谲森然的笑脸,就连脖颈微微上抬,半张的眸子瞧向地面的角度都无任何变化。

    只是随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大片大片肉眼可见的青烟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从墓主体内顺着嘴角喷涌而出,向着天穹上那层紫色的雷云飘散而去。

    伴着最后一缕青烟虽风消散,墓主人那原本红润光泽的肌肤瞬间变成了森白的死灰色,整个身子就跟个扎露了的皮球似的,表皮贴着骨架极速萎缩塌陷了下去。

    韩教授此刻也顾不得恐惧和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感,背起工具箱就下到了墓室之中。

    ………

    书房之中,顾轩跟周皓两个正聚精会神,听着韩教授讲述这段尘封了三十多年的往事。

    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两人皆是面带不解,望向那个站在窗口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许芸溪曾在韩教授的日记本和电脑文件里阅读过大量有关这次昆仑山考古项目方面的信息,可那些记载无一不是写到此处就戛然而止。

    她此刻也是借着韩教授主动提及这段往事的契机,忙追问道:

    “外公,后面你下到墓室里后出了什么事,我外婆她……”

    许芸溪话才说到一半,猛然发觉那个满头白发,背手站在阳光里的苍老身影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可能所有有关于许芸溪外婆的问题,对于韩教授来说都是他最不愿再次回忆的痛苦记忆。

    正在三人都不知如何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之时,韩教授终于转过身来。

    他眼泛泪光,脸上却洋溢着几分释然的笑意,道:

    “后来啊,后来宇虚峰上就地震了,我们被直升飞机接到了山下,只是那些同去的队员却被永远埋进了那个冰窟窿里,再也没能回来。”

    许芸溪眼角泛红,她知道那些没能回来的人中也一定包含着自己那素未蒙面的外婆。

    她没有再追问这个让自己从小一直纠结到大的问题,拭去脸上泪痕后瞧向不停摆弄着桌上那个唱片机的顾轩,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顾轩被她盯的有些发毛,只得按照约定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

    “教授,那张仕女图应该不是先秦之前的物件吧?”

    “确实不是,那副画曾被人临摹替换掉后流出了国外,我虽花重金给拍了回来,却因自己的一点私心,一直没有捐献给博物馆。”

    韩教授说罢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为几人解惑道:

    “其实不止那副仕女图,就连那墓主人棺中陪葬的冥器和衣物等,均不是先秦时期的风格。”

    “咦,难不成这边以前真有修仙连气的不成?”

    顾轩暗暗惊叹一声,在听过韩教授对于那处先秦墓室的详细描述之后,他心头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事情来来龙去脉。

    他在自己那便宜师尊元景真人留下的手札中,曾经看到过一种名为‘太阴练形’的修练之法。

    这种逆向求长生的方式,与元景真人当初炼制的‘接命丹’颇为相似,都属于‘弃体夺死’一类的修炼法门。

    世间芸芸众生,自伴着哭声呱呱落地之时先天体质根骨就已定型。

    只有极少的一撮人因为三清道祖赏饭吃生来气府俱全,能够踏过‘炼气化神’这道天堑关隘,体生法力自在逍遥于世间。

    而一些无法通过练气之法凝神内养的修士想要长生久视,就只能用这种‘炼形’一类的法门洗髓易骨,将自己葬入地底后等待炼出一副凡垢尽去的上成皮囊,以籍此驭清气羽化而登仙。

    “大道三千各有其法,听起来那位道友炼体之法业已臻至大成,韩教授一行将他给挖出来后倒反倒算是全了这尸解登仙之功,也不知他是修为地仙上了九天,还是解成鬼仙入了九幽。”

    顾轩虽心中暗暗惊叹,却不知怎么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毕竟这些东西对于现代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

    “至于那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仕女图”,顾轩眯了眯眼,掐道指诀将那个钻进魂瓶里的阴阳头死鬼给唤了出来。

    目前来看,好像能出现在那本图鉴册子上的不是妖邪便是鬼祟,绝对不可能是修持有成的道门高人。

    至于那处先秦墓穴,应该是只是那位后世修士鸠占鹊巢,借太阴之气练形登仙的道场而已,否则怎么会出现立轴仕女图这样跨时代的物件。

    “教授,那张仕女图…”

    顾轩欲言又止,他知道韩教授目前被画中幻想所迷,正处于那种‘装睡的人你怎么都叫不醒’的状态,只得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有句话叫大梦一场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您的那张仕女图,它的确有些问题。”

    两人正说话间,许芸溪已经借着给韩教授披外套的机会,悄摸声将一张顾轩先前交给她的‘复惊定神’符贴到了自己外公衣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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