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际昏暗,万物沉寂之时,青山县地界所有志在科举的考生学子,全都在寻常百姓上在熟睡之时,聚集在县衙门口。

    县试的考点大多设立在县衙附近,一般都是清空一处集市,清理干净后,搭建一处棚子,搭建好栏杆,将其围起来,形成一处封闭空间,便算完成。

    县试的考场就是如此随意,毕竟即便是通过县试了,还有再过府试,才能够拿到最低的童生功名,勉强算是个读书人,说出去也就好听些,平日间也无太大益处。

    而风秉文就在这天际将明未明的至暗时刻,被一家老小簇拥着,来到县衙门口,而当他抵达此处之时,引发了不小轰动。

    不是他作为青山县数一数二的名人效应,而是他乘坐的马车是由一匹浑身漆黑,眼中闪烁幽幽白光的机关兽拖拽,在黎明前夕,这样的组合着实有些骇人。

    而当风秉文,从马车上下来时,有不少人冲他露出了和善而又热情的笑容,嗯,也不是针对他,在他的身后,老爷子风灵钧也下来了。

    作为青山县出了名的老秀才,风灵钧也可算是门生遍地了,就br县衙门口这些等待着进考场的考生,有十之一二便是老爷子的学生,而他们能参加科举考试,大多也是老爷子做保。

    老爷子的人望与名气自然不是风秉文一个专门揍人的小儿能够比拟的,他在县城中的名气全都是靠着一双拳头硬生生打出来的,虽然有不少人家感谢他,但是就风评而言,确实不怎么滴。

    “进考场前的注意事项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照着做便是了,我先进去了。”

    老爷子先是跟着考场门口诸多学生一一打招呼,然后才跟着一旁的孙儿叮嘱,看到风秉文点头后,才负手迈步,率先向着还未开放的考场走去。

    作为考生的保人,需要在考生进考场之后,配合官府进一步验明考生正身,以防有人浑水摸鱼,冒名顶替。

    而在老爷子进去后,那特制的马车上,身材略显臃肿的风子川慢手慢脚地爬下来,然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大包小包。

    其中有考试必备的笔墨纸砚,也有果脯,糕点,熟食,卤肉等吃喝之物,甚至还有一张羊皮褥子,可谓是周全至极。

    “不用这么夸张吧!”

    风秉文看着这充斥满满父爱的大包小包,眉头直皱。遍数衙门前的诸多考生,也无一人有这般夸张了。

    “拿着,我也是参加过科举的,你别看他们那么潇洒,带的东西少了,进去有他们的苦头车,我给你准备的这些都是用得上。”

    “行吧!”

    风秉文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大包小包。

    而等到东方的天际可见鱼肚白时,临时考场的辕门处,五队衙役走出,顿时,聚集在这条街道上的考生学子向他们涌去。

    看起来年岁最小的风秉文神情淡定,不紧不慢的跟着,期间甚至还有人主动让他,自称是他家老爷子的学生,对于这种人,风秉文自然是颇有礼貌的点头致谢——他现在的手可无一空闲。

    没多大一会儿,就轮到了风秉文,这一对衙役开始搜查他的衣袍与他所携带的一应物件,比登机安检都要严厉许多。

    为了检查身上有无夹带,所有的布料都要翻开,稍有不对,便要破衣检查,风秉文的衣物自然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无一夹层。

    就是所携带的物件稍微多了些,他爹给他准备的卤肉,烤鸭还有果脯蜜饯都被衙役拿着一柄小刀切成小块小心,可以说是严格到了极点。

    风秉文就眼瞅着他旁边不远处一位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大兄弟,似乎是身上夹带了什么,当场就被几名如狼似虎的大汉给扒光衣服,当一张写满了小楷的布料落到地上之后,这家伙发出哀嚎,然后就被拖走了。

    科举舞弊,乃是重罪,即便是县试夹带小抄也会被判刑,这辈子算是与科举无缘了,甚至还要吃一阵子牢饭。

    经过这一小插曲后,风秉文这才拎着被重新包好的大包小包,跨过辕门,进入考场内部,但进了考场还有一层审核。

    有粗通文墨的文吏来核对他的户籍身份,然后将他引到一处空地,不出意外,他就在那里见到了自家老爷子的身影。

    然后,他就只能站在那里干等着,就连与之家老爷子搭话都不行,因为这就是规矩,等所有考生全部进考场,县官露面,勉励考生,验明身份后,才能正式进入考场落座,开始答题。

    而等到黎明之时,脸上有疲惫之色的县官,才带着满身香风出现,而当这一位青山县最高执政者出现之时,等待许久的考生们都激动起来。

    能当一县主官,必然是在科举中考取了进士功名,这是在场考生中想都不敢想的层次,只有极少数人才敢跟风秉文年幼时一样,想一想举人的功名,更多的只是想着能捞个功名,混一口饭吃便不错了。

    “……”

    只是例行公事,难得早起的县尊扫了一眼临时考场中特意留出的空地,原本走得四平八稳的步子一顿,盯着那在诸多考生之中,极为显眼的少年郎。

    只是一瞬间,青山县的县令大人便感觉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一股股灼热自内向外扩散,脊背之上瞬间就出了一层细密冷汗,原本因为早起的倦意一扫而空。

    而且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昨夜与新纳的小妾是混了太久的缘故,他竟感觉自己的双腿居然有些微微发软。

    “这位怎么来参加县试了?该死的,怎么没人跟我说?”

    此时的县尊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口干舌燥,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按照惯例,他作为本地县试的主考官,在考前应当向考生勉励一番,反正就是相当俗套的话语,该怎么说都不用想,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但是,这种本来相当寻常的事情,却让县令人有些麻。

    风秉文不认识他,但是他可是对风秉文太熟悉了。毕竟自己的辖区内出现这么一尊大神,想忽视,装作看不见都难。

    原先他对于风秉文的了解,仅仅只是生有宿慧,虽然有些嫌弃,但是放眼整个大乾疆域,也算不得什么。

    每隔几年都会有所谓的重生者蹦达,但是那些屁大点的本事没有,反而自视甚高,想着欺男霸女的家伙,很快就会被镇压,该问斩的问斩,该下狱的下狱,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是眼前这位不一样,这位极有可能是圣贤转世——作为县官,以他的级别,本来不该知晓这等秘事,可是人就住在他的辖区内,所以他有权越级调阅相关事件,以免招惹祸事。

    正事因为知道得越多,顾虑也就越多。如果只是寻常的考生,他照稿子随意念两句,糊弄一下应付过去就得了,可是下面却站着一位他只能仰望的大佬。

    他敢随意糊弄?

    “县尊大人?”

    这时,县令的耳畔边传来了一道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下方的考生都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迷糊。

    “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本官无事,只是偶感风寒,稍微有些着凉,并无大碍。”

    县官连忙解释一声,这才有些慌乱地站在一众考生面前,打量了一下似乎是神游天外的风秉文一眼,这才清了清嗓子,绞尽脑汁,临场编出一篇颇为振奋人心的助考词。

    弄得下方一众考生热血沸腾,纷纷叫好,不过其中,极为敷衍地跟着喊了两声的风秉文,就在县官的眼中显得颇为刺眼。

    可此时早就已经没有了补救的机会,县太爷在县试中发挥的余地就那么多,讲完了这一通漂亮话之后,他也就只能离场。

    风秉文在验明正身之后,这才拿到了座位号,正式进入考场落座。

    县试,是科举考试中难度最低的考试,一般熟读四书五经,了解儒家经意后,都能够通过,唯一考究的就是阅读量了,万一考到了没读过的,那就直接完了。

    这对于风秉文而言,自然不成问题,自从他那位父亲从商后,老爷子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父亲那可是整车整车的把书往家里拉。

    因此风秉文答题当真是信手拈来,轻松写意,而这些完全就是考教阅读量的考题,答完后,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道题。

    最后一道题,会给出一道相当空泛的句式或者是词语,勉强跟策论沾边。

    县试中的考题,要求自然不会太高,答题的方向也很简单,歌功颂德就行了,不管考题是什么,变着法子的吹一通就完事了。

    早就知晓其中套路的风秉文心中门清,本来只是想随便糊弄一下,吹两句糊弄过去的风秉文正要提笔之时,忽然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檀香气弥漫。

    鬼神巡视考场!

    “……”

    风秉文抿唇,键仙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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