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罕王宫,刚宰了东罕丞相的年轻人恬不知耻地一住就是半个月。

    得知真相的楚里夏,拎着刀一路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从宫内追至京城南门外。

    不成想等她气喘吁吁地回到王宫,一眼就看到了那已经跑得没影的王柄权正悠哉悠哉坐在御花园中喝茶。

    女子又气又恼,举刀便劈,结果被对方以两指轻松接住,正在僵持不下之际,东罕大王楚不休闻讯赶到,好说歹说才夺下了钢刀。

    王柄权是王子楚里春的客人,王家对楚家也有大恩,做君主的,断然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但经他这么一闹,这份恩情也算是耗没了。

    因为楚不休的再三警告,楚里春终归是没拿出一副奴才德性,二人以朋友的姿态,于月下饮酒谈天。

    王柄权喝了一口东罕独有的烈酒,放下酒杯淡淡道:

    “文将是个难得的良相,虽说他为东罕留下了一名根骨极佳的书童,可培养起来还是要花不少心思。”

    王柄权说到这,顿了一下,扭头看向楚里春,“这事我可以不用管你爹和你妹妹怎么想,但对于你这个做兄弟的,应该给予一些补偿。”

    一身大红蟒袍的东罕王子笑了笑,回道:

    “咱俩之间,没必要那么较真。”

    “真不用?”王柄权似笑非笑问到。

    对面男子摇摇头,“真没必要。”

    王柄权闻言叹息一声,“行吧,原本我打算回去后跟顺帝请道圣旨,将巧巧送来东罕和亲,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说罢,就不再搭理一脸便秘楚里春,起身朝茅房走去。

    ……

    当王柄权再次回来时,眼前这位东罕王子再度回归奴才本性,满脸堆笑道:

    “舅哥,你看啥时候有时间,咱定个成亲日子,东罕这边没什么讲究,别赶上清明上元这类日子就行。”

    王柄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漫不经心道:

    “等回头自然有礼部官员和你们对接,相较于我这边,你反而更应该担心你爹同不同意。”

    楚里春闻言立马痞态尽露,满脸不在乎道:

    “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江山都是我的,成个亲算什么?”

    王柄权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觉着你小子比我更像个混吃等死的无赖王爷。”

    “哪里哪里,和舅哥比我还差得远。”楚里春面露真诚。

    “其实,有些包袱你也不是非接不可。”王柄权语气略显无奈。

    “啥包袱?你要走了?”

    楚里春面露惊讶,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这事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

    王宫一处庭院中,楚里夏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双手拄着下巴,抬头看向天上明月。

    不远处的紫袍老人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走上前直接坐到了女儿身旁。

    “小时候你不开心了,就喜欢一个人看月亮,我问你为什么,你说文将讲过,月亮里住了个好看的女子,还有一堆兔子。

    我以为你是喜欢兔子,就命厨房给你烤了一只,结果你哭了好久。”

    楚不休面露笑意,说出了以前的尴尬事,本想缓和下气氛,不成想又把对方惹哭了。

    楚里夏怔怔看着月亮,满脸泪痕道:

    “从今往后,再也听不到老师讲故事了。”

    “唉……”

    随着那位王爷的出现,楚不休只觉着自己这几天来的叹息次数都快赶上一年的了,他犹豫一下,开口道:

    “你可能会怪父王绝情,觉着父王袖手旁观,可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文将自己造的孽,不是我不想帮他,而是帮不了。”

    楚里夏用袖子擦了把脸,目光恢复平静道:

    “父王,你不用劝我,事情经过哥哥都告诉我了,一切都是师父他自己的选择,孩儿已经不小了,不会去找那家伙寻仇地。”

    自打知道事情真相后,楚里夏也曾迷茫过,她不是没动过寻仇的心思,只是师父的秉性,自己比父王还要清楚,既然没告诉自己,那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虽然师父不希望自己报仇,可心结总归是有一些地,她本该去恨,但如此重情义的男子,却又如何都恨不起来,所以最终也不过是拿着刀装了装样子。

    楚不休看着女儿的模样,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安慰,父女二人一同抬头看天,沉默不语。

    ……

    次日清晨,王柄权一人一马,站在迤都南门,楚里春一袭便装,独自前来送行。

    男人间的情谊比女子要简单的多,二人无需多言,点过头就算道了别。

    王柄权临走时,突然停下脚步,将腰间佩剑摘了下来,回头递给对方。

    后者见状面露惊讶,连忙摆手拒绝道:

    “这是陛下留给你的,我不能收。”

    王柄权笑道:

    “拿着吧,你当年跟父皇一起行走江湖,怎么说也扮了好几年父子,之后一同回京,又经历了许多事。

    父皇这人不善将肉麻的话说出口,可我知道,在他心中,你可不单单是一个奴才,否则他也不会将只传给儿子的剑法传给你了。

    况且这剑也不是送给你的,只是让你暂为保管,之后我还会回来取。”

    楚里春闻言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他对圣恩帝何尝不是有着一份儿子对父亲的情谊。

    王柄权将霜寒放在对方手上,随即转头挥挥手,独自牵马朝远处而去。

    在楚里春看不见的地方,这个一直被他视作主子的年轻人,也不禁眼眶湿润起来。

    ……

    中原东南某地,一处篱笆简单围起的院子中,少年洪毛正奋力挥舞着手中木剑。

    他的对面,一个老者手持一节树枝,很是随意地抵挡着少年的攻势。

    老者虽看似漫不经心,眼中却透露出赞赏之色,他没想到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少年,竟也有着用剑的天分。

    老人心中虽然满意,可嘴上却是不饶人:

    “洪小子,难道你那个师父就教了你这点能耐吗?”

    对面年轻人闻言微微皱眉,手中力道加大几分,话语间也毫不相让道:

    “老头,我师父厉害着呢,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在他手下都撑不过一招。”

    “哦?有机会老夫可要向他讨教一二了。”

    老者眼中笑意更浓,自始至终他都没告诉少年自己的真实身份,仅是与对方以朋友身份相处。

    “想要挑战我师父,先过了我这关。”只将老者当做普通剑客的少年满脸傲意道。

    在少年心中,那位平易近人的师父一定是江湖上少有的绝顶高手,他容不得任何人轻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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