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并不在意宫紫桐的表情,反而又笑了笑,转过脸冲她眨了眨眼睛:“宫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根本就不相信堪舆那一套,所以我只能从人居环境的角度跟你谈。”说完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既然我帮了你一个忙,也请你帮我一个忙。”
宫紫桐微感诧异:“我能协助你什么?”
唐成的神情仍然似笑非笑:“提供一套海宏工业园内部管理完整的规章制度,具体到各个细节,不仅包括生产线上的质量控制等等细则,最好涉及到员工的吃饭穿衣各个环节。”
宫紫桐不解的说:“维汉先生要我提供这些,好像超出了地理堪舆师的专业吧。”
“难道这个小骗子还是一位商业间谍?”宫紫桐在心里说。
唐成摇了摇头:“宫董事,我很清楚你对海宏工业园请高人做法事根本就不感兴趣,说白了就是很反感的,但是,你恐怕也清楚这里的问题出在哪里。刚才不知你留意到没有,那些穿着工作服去吃饭的员工,上衣拉链都在胸口的同一位置。”说到这里,突然问她:
“我想问一下,你对这里发生的悲剧是怎么看的?”
宫紫桐沉默片刻:“确实是不应该发生的悲剧,应该尽可能的阻止。”
唐成没有给宫紫桐思索的余地,抢过话头说:“既然如此,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样的。你放心,我对商业间谍这一行不感兴趣,而且我要的那一套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商业秘密,只是自己去调查搜集太麻烦而已。”最后满不在乎地说:
“这里所谓的国际先进军事化管理经验,只是他们自己的理念,其实既不科学也不先进,我想你心中是最清楚的。”
宫紫桐有些意外,英国的心理干预专家安娜女士开口要的资料,就是同样的一套东西,没想到这个冒充地理堪舆师的江湖骗子也是如此。
算了,凤凰美酒都供了,也不差再奉上一只野鸭子。宫紫桐点头说:“我可以提供,但是,请维汉先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唐成这时候的笑容倒是很真诚:“谢谢,顺便再问一句,五台山的正元大师和青城山的杨洪基道长已经到了吗?”
刚才唐成察觉到有人以神识触动地气灵枢,那会是什么人呢,难道就是鸿蒙集团此次请的另外两位高人?
宫紫桐接过话头说:“正元大师没有来,但他推荐了藏区密宗的扎西德巴大师,两位高人今天上午已经到了,就住在工业园的迎宾馆。”
宫紫桐提到“高人”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微微带点笑意,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带着鄙视和嘲讽。停了停,继续说:
“童玲,开车吧,维汉先生还没吃午饭呢。”
汽车继续前行,童玲还没有忘记刚才的话题,在路上又问:“程先生,不,程大师!你刚才提到有很多军营也是那种设计,也有同样的地气问题吗?”
唐成很谦和的解释:“所有建筑上的地理气局都是一样的,人气上的气场却不同,因为居住其中的人们信念不一样,指导生活的目标也不会相同,所以精气神完全是两回事。”说到这里进一步解释说:
“真正操练有素的军营上空,生气刚阳浓烈,古代懂得地理气场的将军和军师远望地气,就能看出军营中的士气,这是有一定道理的。三国演义中就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不完全是传说。”
童玲瞪大眼睛说:“哦,地理气场原来这么神奇啊!”
宫紫桐心中暗暗说,真不愧是个江湖骗子,话锋一转就露出了本色,只要给他点发挥的空间,自己这个不明底细的小助理,肯定能被他彻底忽悠迷糊了,说的真是神乎其神啊!想到这里,赶紧低喝了一声:
“童玲,好好开你的车!”
唐成原以为正元大和尚推荐来的扎西德巴,是一位器宇轩昂、宝相庄严、满口禅机的高僧大德。打听清楚却获悉那人是一位二十出头的苦行僧,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冬天还身披百衲单衣,穿着布鞋打着绑腿,面容清瘦不善言辞,有高原人因为紫外线照射形成的古铜色皮肤,样子十分帅气,有点像被推上网红的丁真的范儿。
而且这位扎西德巴和尚持戒极严,每天只吃一餐素食,都是在日中定时饮食,过午绝对不食。
对于这种人,唐成向来是相当佩服的。
也许有人会说扎西德巴如此苦行,却出来行走江湖为人做法事,那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装出来的,刻意打扮成持戒精严的高僧形像。但不论是不是装的,这人的定力和毅力都相当令人佩服,不能说没有修为,那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不信你可以装出来看看!
这么大的工业园,当然有各种附属功能设施了,车停在了专门招待“贵客”的迎宾馆门前。这个迎宾馆虽然在工业区内,却相当于四星级酒店标准。
唐成以神识查探,这里的地气还不错,在海宏工业园范围的边缘,与生产车间有一定的距离,难得感受到一丝灵动而不拘僵。
迎接他这位“堪舆大师”的人叫呙朗太,是台湾鸿蒙集团董事局主席呙远鉴的侄子,海宏工业园工商注册的正式名称叫“海宏科技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呙朗太也挂着这家公司副总裁的职位,经常在两岸跑来跑去,是传递消息、代表控股方监督生产经营的一号人物。
这位呙总对生产经营并不是很精通,但对内部制度执行监督的态度却是非常苛刻的,质检和安保部门都在他的直接控制下,安插了大量亲信人手。
海宏工业园很多员工提到这个呙总时,私下里给他送了个外号叫“葛朗台”。读过法国作家巴尔扎克小说《欧也妮·葛朗台》的人对葛朗台这个人物一定是很熟悉的,他是法国索漠城一个最有钱、最有威望的商人,但他为人却极其吝啬,在他眼里,女儿妻子还不如他的一枚金币,老箍桶匠的形象就是守财奴的代表,而海宏工业园的员工对他们的呙总称作“葛朗台”那意思就不言自明了。
当轿车在迎宾馆门前停下,童玲小声说:“到了!”
唐成却毫无反应,坐在那里没有动,脸上恢复了平和中不失高深的神色,看着宫紫桐。
宫紫桐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很无奈先下车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唐成说了声“谢谢,真不好意思,宫小姐太客气了!”
然后器宇轩昂的下了车,面带矜持而含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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