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感觉到了担心。
他心里很清楚:赵老没有暂时收手避避风头的意思。
出了“陈先生”这么大的案子,整个有关的黑道圈子肯定都有了风声,这个时候是不能连续设局的,否则风险极大!
赵老可能不完全清楚这些江湖门道,或者说就算清楚他也等不及了。这时候唐成又接到了一个消息,说赵老的行踪在佛山出现了。
唐成心里直叫苦,老先生到现在还在动用原先的信息,就算是背着人私下里活动,也可能成为身份上的破绽,这是十分危险的举动,看来老先生真的有些心急了。
唐成没有犹豫,立刻独自赶往佛山,仍然没有查到赵老的行踪,却通过另外一些途径打听到一件事:重庆附近有个以“魏莎尔”为首的盗墓团伙,最近得到了来自贵州苗乡巫师的帮助。还有一位企图设局的老海,也栽在这个团伙的手里了。
那位来历有问题的巫师是团伙里的掌眼先生,魏莎尔连掌眼先生都给做了,现在这个团伙正在寻找新的掌眼先生。
唐成的心好像沉入了冰凉的海底,他什么都明白了。
唐成没有立刻去接触这个“魏沙尔”团伙,而是默默的回到了成都,一路上脸色铁青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走进柳林路他的住处时,正好有个邻居出来溜狗,那条黑狗挺凶的见谁都汪汪叫,但是和唐成打了个照面,那狗居然吓的一缩脖子,好想见到了厉鬼一样,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唐成没有直接去接触魏莎尔团伙,是因为他在追查整理赵老留下的线索时,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从留下的资料来看,赵老好像早就听说过这个团伙,也知道团伙真正的头目并不是叫魏莎尔,而是一位活跃在云贵川一带姓石的古董商。
这人经常混迹在历史文化遗产行业里,各地史志传说以及地理堪舆研究的论坛网络中都能见到他的行踪,但使用的id经常变换。
唐成很有耐心,他做了一个决定,要在川北设局,等着这个人主动找上门来,这就叫有心算无心。
这时候的他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心中的痛憾越来越清晰,人却越来越平静。
唐成不知道这个设想能不能成功,但是他一定要做些什么,也只能这么做,否则无法“原谅”自己,也对不起赵老。
唐成一连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经常在外面放出风声,与易友们讨论各种问题:关于地理堪舆与民俗、地理堪舆与墓葬、地理堪舆与史志考证等等。
主题从不刻意提江湖斗法的内容却经常沾边,语气中对这种现象好像很不在乎。从论坛讨论来看他所受教育程度好像不是很高,时常将一些生僻字写错了,但是对传统地理堪舆的研究绝对精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民间高手,有点像川北地区的峦头派,不是那些理论派学者的夸夸其谈。
三个月后,魏莎尔果然主动找上门来了,他的借口很巧妙,恰好路过川北,来拜访心目中十分钦佩的“师父”,同时也感谢唐成在网上帮过的忙,一定要请他吃个饭。两人第一次见面,地点在川北顺庆的那家燕儿窝火锅店里,是唐成挑的地方。
唐成当然明白自己帮过魏莎尔什么忙。魏莎尔在网上跟帖发过很多张实物照片,请“楼主师父”帮忙看一看具体的地理堪舆,唐成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只是对很典型的地理局感兴趣,“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分析一下。
魏莎尔却往往很热情的回帖感谢,声称楼主师父帮了很大的忙,显得很是熟悉的朋友一样。经过多次试探与铺垫之后,他终于找上门来见面了。
魏莎尔自以为很聪明,干的很巧妙,“钓”到了一位难得的掌眼先生,殊不知一头栽进了唐成早已张好的网中。
江湖术中“有心算无心”这一招唐成是再熟悉不过了,其中要义就在于:实际上是张三暗中设局算计李四,偏偏却让李四自我感觉一直在主动算计对方。
……
“前辈,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您老应该清楚了,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唐成突然抬起头结束了这番讲述。
他刚才一边回忆一边诉说,回忆的过程很详细,但讲述时并没有全盘托出,省略了有关自己的隐私部分与无关紧要的枝节,只将与赵老的结识经过以及为什么要杀石晋文等人的原因交待清楚。
窗外街道旁亮起了路灯,在讲述过程中,服务员早已进出好几回,撤下了中午的饭菜,又重新摆好了晚上点的另一桌,这时候连晚饭也吃完了,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钟。
陆超的表情看起来意犹未尽,摆了摆手说:“你不愿意再说那就不必多说了,我老人家只想问三件事。”
“还有三件事?”唐成几乎喊了。
“第一,石晋文的眼界不低,他是怎么看中你的?”陆超却不管唐成的反应。
唐成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回答:“我引起石头的注意,是因为在网上用一句话解了玄空派的九宫飞星局,所谓九宫挨星轨迹,其实可以用最简单的九进制运算来解决……”
陆超不住的点头,神色很是欣赏:“不错,很不错,是别人教你的吗?”
唐成摇了摇头:“不是别人教的,我当初跟二舅公学习玄空九宫飞星诀时,也是用飞星轨迹图来推算,而且不许画图只准在心中默算。给石头解答的那些内容,是我几年后将各种运盘、山盘、向盘变换烂熟于胸之后,突然想明白的。”
陆超听了他的回答很满意,不住地连连赞叹:“嗯,有道理,应该是这样。”然后又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那么第二个问题,石晋文这人很精明,你在他们那伙人中也混了不短的时间,是怎么掩饰自己的?”老头不解地问:“要知道相处的时间长了,言谈举止间非常有可能露破绽。”
唐成淡淡苦笑了一下:“前辈应该知道一种老说法,叫作‘装傻不如成痴,一痴能破百巧’。我的办法也简单,就是让自己痴迷于地理堪舆而不问其它。不论与谁交谈什么,我都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总能扯到地理堪舆上去。”
陆超也笑了:“这种办法也要有底气才能用,看来你的地理堪舆之术,虽谈不上很高明,但根基却学的很扎实。”停了一会又问:
“好了,我还有最后一问,以你的身手与所学,一定得自高明的长辈,你为什么不向人求助,而是孤身一人去行此凶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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