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让陈云甫想破脑袋,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年前还生龙活虎的朱元璋突然就病的那么严重。
至于什么所谓的蝴蝶效应陈云甫更是没想过。
朱元璋的身板,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蝴蝶扇两下就给扇倒。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紧张,陈云甫也赶到了皇宫。
亏得他是朱标潜邸之臣,不然如今已经完全戒备森严的皇宫说什么不可能让他进去。
你就这么想,万一老朱真的扛不住要殡天,陈云甫这个朱标的潜邸之臣当然或者说也必然应该在场。
扶保太子继位嘛。
当然,此时此刻第一次进入到乾清宫的陈云甫脑子里就压根没取想什么狗屁扶保太子继位的事。
老朱驾崩要到洪武三十一年了,继位?
自己现在的好大哥压根就没活到继位!
虽然进了乾清宫,但暖阁陈云甫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徘徊等待,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朱标才从里面出来,陈云甫慌忙迎上去。
“殿下,陛下他......”
朱标的脸上挂着泪痕和陈云甫之前从未见到过的茫然与无助,手里还捏着一份帛书,听到陈云甫的话也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失魂落魄的向外走,陈云甫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赶忙跟上。
心里可就更加困惑了。
看朱标这状态,难不成朱元璋要废太子?
总不可能是朱元璋已经驾崩了,所以陈云甫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朱标如此惊惶失措甚至是迷茫。
乖乖,不可能真是要废了他这个太子吧。
这不扯呢吗。
历史怎么可能在自己身上出现如此巨大的转折,他陈云甫又何德何能可以将历史的浩荡大势影响到这般地步。
一路跟着朱标出乾清门、承天门,直到上了朱标的那辆六龙车内,朱标才算是定下神来开口。
“你看看吧。”
看着朱标递来的帛书,陈云甫连想都没想慌忙接过,此刻的他也有些失了分寸,只用了一只手。
好在朱标完全没有注意。
亦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也不在意了。
陈云甫原以为这份帛书的内容是撤换太子,可没想到打开一看却和自己的想象完全天差地别。
这是。
传位诏书!
核心意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朕沉疴在身、无法继续处理繁冗的国政,太子朱标棒的顶呱呱,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将皇位传给朱标,你朱标挑个好日子就登基吧。”
传位、登基?
陈云甫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历史上的洪武十八年出过这种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
自己印象中的任何一本明朝历史文献上都没有这段记载。
朱元璋是实打实活到洪武三十一年才寿终正寝的。
而且还有一个说法是,如果不是朱标的早夭使朱元璋心神大伤,以老朱的身板,完全可以再多活几年。
所以、所以。
不行不行,脑子太乱了,我得好好捋捋。
拿着帛书去看朱标,陈云甫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完全六神无主、像是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东宫之主、国之储君的风范。
吉祥走进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朱标,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学士,咱们现在去哪?”
“先送太子爷回府。”
陈云甫看出来现在的朱标已经完全没了分寸,所以只能站出来将这个局面接下,安排着。
吉祥哪里敢多问,得了令就离开车厢。
车辂一路缓缓驶至太子府,陈云甫将朱标搀下马车,几个府门前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来接,陈云甫将朱标交给这些内侍,而后拉着吉祥往府中走,边走边低声道:“记住,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是是,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吉祥点头如捣蒜,哪里还敢问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应声。
“还有你给我记住,任何人要来拜见太子殿下,你都给我暂时拒在门外,告诉我,我来接待,在我没有出面之前,谁都不进太子府,记住,是任何人,除了陛下亲临!”
“是是是。”
此刻的吉祥连问为什么的胆子都没有,只是一直应着话。
总算把一切都交代下去后,陈云甫才觉得心安不少,跑到偏厅要了壶浓茶,开始从头捋起这突如其来的一件事。
朱元璋病危?
这个事首先可以确定是个假消息。
“如果是真的呢?”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充满了蛊惑。
“如果是真的,而且又有传位诏书在,你现在完全可以去拥立朱标继位,这样的话,你就是从龙第一功臣,你今年才十六岁,就能做六部尚书,甚至能做大明的内阁首辅、封国公。”
“想想吧,十六岁的国公、内阁首辅,从此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五百年后、一千年后的史书上都会留下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将永远镌刻进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中,无论过去多少年,都将熠熠生辉!”
在这充满蛊惑的声音中陈云甫慢慢站了起来,而后迈开了脚步,却是一时不慎碰翻了茶壶,滚烫的热茶全数浇在了陈云甫的靴面上,烫的陈云甫原地蹦起,也瞬间清醒过来。
“大学士,您没事吧。”
偏殿里有伺候的人,见状赶忙上前,被陈云甫厉喝一声。
“滚出去!”
伺候的宦人虽然委屈但也不敢多说,连忙低着脑袋退出偏厅。
陈云甫扶着桌子缓缓坐了回去。
这一下,他清醒过来了。
“事一定是假的,老朱绝对可以板板正正的活到洪武三十一年甚至更长,今日这件事很大可能性是老朱自己炮制出来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试探朱标?”
“如果我不是穿越者,那么此刻我绝对是第一个上赶着催请朱标继位的人。”
“因为一旦朱标登基,我就是从龙第一功臣。”
“无论是谁也抵不住这诱惑。”
“所以‘我’会去撺掇朱标立刻登基,而朱元璋一看朱标不等给他治病就先上赶着要当皇帝,从而就有了借口废换太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完全解释不通。”
陈云甫摇头,甩出这不切实际的乱想。
“朱标可是千年王朝历史中权势最显赫的太子,朱元璋甚至已经完全放任朱标按照自己的思想去施政,又怎么可能会存下废换太子的打算?”
“所以,这事不是冲朱标来的。”
“不冲朱标那冲谁?冲那些亲王,想看看那些亲王是不是有想要谋反的?”
“别说老朱没事,就算真驾崩了,那些亲王也不可能更不敢挑旗和朱标争,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也不是冲藩王。”
陈云甫闭上眼,手指在桌面上无节奏的乱弹着,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摸清这件事的脉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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