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吉眸色一暗,五指收紧,紧紧捏住了这张信息登记表。
咬牙切齿道:“徐幼娘,果然是你!”
不知想起什么,赵元吉又往回翻了翻前面几张登记表,目光落在那两张孩童登记表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神女入梦取子,这两个不会就是神殿少主吧?”赵元吉难以置信的挑了挑眉头,回忆了一下徐月一家的行事作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神女入梦取子,他根本不信。
徐二娘是有很多神秘手段,但他和她待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凭空变出来过什么东西。
入梦?
她告诉他,她每天都要冥想,根本不会做梦!
这两个神殿少主,要么是徐家捡回来的,要么,就是她和别的人......
两名传信兵突然感到脊背一凉,站在他们面前这个年轻的帝王呼吸明显加重,似乎在强忍着某种负面情绪。
也是,矿工暴乱这么大的事,谁还能保持淡定?
陛下生气,再正常不过了。
公孙瓒匆匆赶来,得知暴乱的事,先是愤怒,而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是赵元吉下令派兵前去冀州支援,并下达了对徐月和两名神子的追捕令,能取徐月首级者,赏金万两!
并让渤海郡发兵渔阳,看看能否让冀州暴动因为失去中心指挥后暂停下来。
等赵元吉安安排好对策,公孙瓒才从沉默中醒来,开口道:
“陛下,这些暴动的矿工绝对不简单,得派人下去好好查一查。”
赵元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公事公办的关心了一下公孙瓒的身体。
公孙瓒冷笑一声,“多谢陛下关心,臣很好,您就放心吧。”
只是,当初赵元吉带回来的速效救心丸快吃完了,而下一瓶,只能到幽州去拿。
公孙瓒时常感慨老天对他不公,给了他前半生的意气风发,却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登上巅峰时,给予沉重一击。
就此,人生急转直下,满腔抱负似乎都将止步于此,再也不得寸近。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甘心。
与其躲在北宫中被病痛折磨而死,不如重新披甲上阵,耗尽最后一滴热血,死在战场上!
“去,取我的刀来!”
空旷的大殿里,响起了公孙瓒的命令声,
宫女侍人们诧异的对视一眼,忙去将大将军的武器抬上来。
公孙瓒一把扯下肩上挡风的披风,拿起长刀,初时觉得略有些沉,后咬牙坚持着,慢慢挥动起来。
这日之后,公孙瓒开始狂吃各种大补食物,每天早晚都要练刀两个时辰,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不曾停歇。
因为他知道,还有一场硬仗在前方等着自己。
而对手,就是那个他曾经无比欣赏,逼得让他放下身份三顾徐家庄的女人——王萍萍!
......
细雨落下,村民们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在田里弯着腰,赶着这趟春雨播种。
种的是春小麦,翠鸟最喜欢的麦饼就得用它来做。
想着秋日丰收时阿娘能做一顿麦饼来吃,翠鸟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徐月等人的戏班子也在村里停留了五六天,这两天下雨,没办法给村民们演出,就跟着农人们下地种麦。
这座小山村地处偏僻,距离官道又远,消息闭塞,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外人。
对待外来人,村民们一开始很排斥。
可耐不住徐月等人勤快又热情,总是主动帮忙干活,并为村民们免费演戏。
朴实的村民们不知怎么拒绝,又因为接受了人家的好,再也没办法把人赶出去。
也因此,哪怕村民们都已经猜到,这些人可能是徐家军,还是过来村里逃避追捕的,他们也都保持沉默。
外头矿工暴乱的消息被进城卖柴的老翁带了回来,原本安静的小村庄顿时炸开了锅。
“是哪个矿山暴乱啊?有几个矿山暴乱了?孩子他爹是不是能回来了?”
翠鸟的母亲前一刻还在地里种麦,听到矿工暴乱的消息,立马从地里跑了回来,逮住卖柴老翁焦急追问。
跟着翠鸟家一起下地的徐月和徐大郎对视一眼,抱起放在田埂边玩泥巴的徐东北兄妹俩,紧跟着赶到村口大树脚。
村民们已经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徐月和徐大郎只能站在村口大石上,才能看清大树下的情景。
卖柴老翁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经过,他道:“我昨日准备进城卖柴,还没入城,就见到官差们在城门口抓人,特别是火炕帮的弟兄们,一冒头就被抓住了!”
“为啥呀?为啥抓火炕帮的弟兄们啊?”王二家的爷爷紧张追问。
他可是一直以自家火炕帮三代直系弟子的孙儿为荣,全村人都羡慕着他们家呢,怎么一下子就要被官差抓起来了?
王家爷爷忙找了一圈,发现王二的身影,急忙把他抓得紧紧的,生怕孙子一不小心就被官差抓走了。
卖柴老翁解释道:“听官差们说,矿工之所以暴动,都是被火炕帮的人撺掇的,所以才要抓他们。”
“那矿山的矿工们呢?”
翠鸟她娘急道:“孩子她爹一月前外出做工就被那帮子官差强带到了矿上去做苦力,咱们娘儿几个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逃出来了没有!”
翠鸟她娘一把抓住了卖柴老翁的手臂,追问道:
“老叔您可曾见官差都抓了那些矿工啊?”
老翁一脸为难,“我远远瞧见官差在城外抓人就不敢进城了,一车的柴都撂到城外,白白便宜了那些官差,就怕自己带着柴跑不快,被他们抓去充数。”
“那些官差的行径大家伙也都是知道的,我能回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去瞧他们都抓了什么人呐。”
说着见翠鸟娘急得要哭,村里几家男人被抓走的也要喊天喊地,老翁忙又安抚道: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咱往好处想,矿工暴乱了,咱们村里被抓走的男人说不准就能趁乱逃出来,咱们等几日,指不定翠鸟她爹就自己回来了呢?”
听见老翁这话,翠鸟娘眼中迸发出亮光,与村中其他几家丢了男人的妇人对看一眼,起身就朝通往官道的那条小路奔去。
心想着,万一孩子她爹回来了,一眼就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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