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跪下!”

    纳兰李惠冲蔡宏义吼道。此时蔡宏义的脸上也渗出了一道血印,死死地咬住牙瞪望着纳兰李惠。

    纳兰李惠见蔡宏义这副模样,一脚踹在他右小腿上。蔡宏义失了平衡又栽倒在地上,摔倒前脸还蹭在了纳兰李惠身上,给她裙上抹了一道红。

    纳兰李惠就要去拾地上的清极鞭,要将这羞辱自己的汉人给当场抽打死。

    却听见有人唤自己住手,纳兰李惠抬头一看,是王牢头。

    王牢头一副哭丧着脸:“哎呀呀这可是蔡县丞的侄儿啊,怎么叫打成了这副模样,这叫我如何面对蔡县丞啊!”

    王牢头跑过来查看着蔡宏义的伤情,蔡宏义正面朝地地躺着,整个后背都开了花,人是像没了气息地瘫着,身子还时不时抽搐一下。

    看着背后的伤痕,至少挨了七八下鞭子。

    王牢头哭着脸对纳兰李惠说:“我的小公主啊,你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他是哪里招你惹你了?”

    先前找胡人求职的王牢头是在拜访纳兰武时候认识的纳兰李惠,“小公主”也是一开始对她开玩笑的称呼,纳兰李惠倒是很喜欢这样子的称呼。

    纳兰李惠也发觉自己下重了手,刚才被人骂作奴婢,一下子气血涌上才这样做了。

    “他骂我是奴仆。”纳兰李惠说。

    “这,这,这,他都不认识你呀!怎么会骂你呢?”王牢头颤着嘴唇说。

    这时候赵铸也闻声赶了过来,见了这一幕整个人都傻眼了。王牢头转向面对赵铸:“干看着什么!赶快去叫大夫。”

    “好,好。”赵铸答应着就跑着离开,王牢头在后边又喊道:“这事千万别与其他人说了,要是遇见上蔡亮也只字不能提。”

    赵铸没应声,人已经跑开了。

    纳兰李惠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草草拾起了地上的鞭子,也离开了。

    王牢头想去盛瓢水喂给蔡宏义吃上两口,又怕人走了再回来就见不着宏义,便在这待着等着赵铸归来。

    “宏义啊宏义,你说你没事做惹那个凶狠女子做什?”王牢头哭丧着脸说着埋怨话。

    “赵贞”蔡宏义嘴里艰难地吐出这两字。

    王牢头心里犯了迷糊,这事和赵贞有啥关系?

    等了一刻多钟,赵铸领着大夫赶来了,蔡宏义这时是侧躺在地上,整个人如将死一般,气息微弱,白眼珠子翻着。

    “把他翻过身来,背朝上。”大夫说道。

    王牢头就与赵铸将蔡宏义翻过身,翻动身子时候,蔡宏义嘴里咬出些声响。

    “宏义,宏义。”王牢头又呼唤了两声,却得不到回应。

    这时蔡宏义后背上被抽打烂了的肉已经和衣服粘在了一块,衣物上沾染着的除了血迹还有脓水。

    大夫蹲在蔡宏义身旁,小心翼翼地撕开一条条和皮肉粘黏在一起的碎布条。还让王牢头与赵铸在旁边压着蔡宏义。

    每分离开一道,蔡宏义都浑身剧烈地抽搐一下。待将最后一片粘黏着的布条分开后,蔡宏义的最后一下抽搐反而小了些。

    “你俩将他按好,我要上药了。”说着,大夫就掏出一土黄色的葫芦形状玻璃瓶,揭开红纸封子,里边是防止伤口发炎的草药。

    “把他按好喽等会。”大夫又嘱托了一遍。

    王牢头与赵铸不敢掉以轻心,两人一人拉住蔡宏义一臂膀,死死地压制住他。

    大夫将粉末滴撒在蔡宏义后背伤口上,蔡宏义突然嚎叫起来,身子又剧烈扭动,两人差点压制不住他。

    在将伤口都滴撒上清创药,又过了几分钟,蔡宏义才停止了抽搐。

    “这是不是就没事了?”王牢头焦急地问。

    “等一夜,将病人面朝下睡上一夜,第二日如果病人后背伤口大面积流脓,那也不必再来请我。”大夫说道,后又摇了摇头:“这惨状放在冬日还好,这夏季又易出汗,哎,将这可怜的娃留在一通风的处歇息着吧。”

    蔡宏义的整个后背都被抽烂了,止不住炎症确实没有再喊大夫来的必要了,王牢头听完了整个人心如死灰。

    这下轮到赵铸提醒王牢头了,赵铸说:“还愣着干什么,我去寻块板子来,我俩一起给蔡宏义先送往你家去。”

    “好,好。”王牢头杵着,嘴不动地发出声音。

    然后赵铸去找来块破床板,带了过来,又掏出两百多文钱付了医药费。

    二人架着蔡宏义往离这最近的王牢头家中去,害怕中途被人认出来报告到蔡亮那去,还寻了块草席盖在蔡宏义全身上。

    路上有人问起赵铸这架着的是谁家的人,赵铸只回答这是牢狱里意外死去的囚犯,还让围观着的人赶紧滚开。

    架到王牢头家中,王牢头的妻子硬是堵着门不让进,嘴上说:“这样晦气的东西怎么还往家里头搬,即使你留着有用处,放在外边过夜不可?”

    王牢头的妻子也听着说这是牢狱里的死囚犯。

    王牢头发火地说:“妇道人家滚开!”

    王牢头老婆挨了骂,只得老老实实让开路,王牢头与赵铸将蔡宏义架到一间屋里,先是打开了门窗透气,又去将家中大门锁上。

    如那大夫说的,将蔡宏义脸朝下地安放着,只得等上一天静待结果,大夫说:“要是第二天背上不流脓水就有的救了,下面再请我来用刀子清腐肉,要是有些许地方流脓水就是不容乐观,如果大面积地流脓水,就不用再来了。”

    意思是后边为蔡宏义准备后事即可。

    王牢头焦急地在屋里打着转,嘴里时不时念叨着:“怎么办可好,怎么办可好,蔡县丞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赵铸对老朋友王牢头劝慰道:“怕个球,他早就被胡人赶回家种地去了。”

    “那要是胡人被打跑了呢?这胡人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儿的吧。”王牢头紧皱着眉头盯向赵铸,期望从他嘴里还出来些定心的话。

    “怕个球,过一时算一时,你怎知道这胡人不在这待到死。”赵铸说。

    赵铸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讲的话是多么的大逆不道,若是有御用的捕差——锦衣卫在这,非得给赵铸这话语记录在无常簿上。

    这时候,同样吃着朝廷俸禄的王牢头心中还真多出一丝期望胡人压着蔡县丞到死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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