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大殿,洪武帝还未睡下。他是个嗜杀的皇帝,同时又是个勤奋的皇帝。每日批阅奏折到子时几乎是他的常态。不过这可苦了三位侍驾的殿阁学士。三位学士都已经上了年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伴洪武帝左右。

    小太监禀报:“圣上,常歌求见。”

    洪武帝道:“让他进来。”

    常歌进得大殿,拱手道:“圣上,现已查明,毛骧、蒋瓛命大汉将军王远调包了御膳房的药膳,暗害魏国公。”

    洪武帝闻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没有想到毛骧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暗害他的二弟!

    洪武帝心中暗道:毛骧啊毛骧,朕本来想留你一条命,如今看来是朕错了!今日你敢谋害朝廷的公爵,明日恐怕要害藩王,后日岂不是要弑君造反?罢了,群臣让朕杀你,朕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想及此,洪武帝下旨:“常歌,朕命你立即把毛骧、蒋瓛抓起来!”

    常歌拱手:“是,圣上!”

    常歌出得乾清宫,回到锦衣卫,将北镇抚司值夜的弟兄分成了两队。一队由他带领前去抓捕毛骧,一队由纪纲带领前去抓捕蒋瓛。

    毛骧府邸。

    毛骧正在酣睡。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猛然间天色骤变,阴云密布。一群恶鬼朝他扑来。恶鬼们无一例外,都是被他构陷成“胡党”丢了性命的官员。

    不多时恶鬼们便围住了毛骧。毛骧跪地祈求:“诸位,我只是圣上用来杀人的一柄刀!要你们命的不是我,而是圣上!你们要报仇找圣上去,别找我!”

    恶鬼们似乎相信了毛骧,一哄而散。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大地。毛骧往前走,前面出现了一个瀑布。突然瀑布化作了洪水,向他冲来。

    毛骧从噩梦中惊醒,他一摸自己的脸——竟然全是凉水!

    再一看,常歌正领着一群力士、校尉围在床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毛骧怀疑自己的噩梦还没醒。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手臂生疼,哪里是在做梦?

    常歌爆呵一声:“毛骧睡得真香啊!不给你脸上泼凉水你还醒不过来。圣上命我将你缉拿归案。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毛骧下得床来:“圣上让你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常歌冷笑一声:“呵,毛指挥使真是有吞天之胆啊!连当朝国公都敢谋害!拿下!”

    几名力士一拥而上,将毛骧捆成了粽子。众人押着毛骧回到了北镇抚司。另一路抓捕蒋瓛的人马也已经回来了。

    纪纲道:“镇抚使,蒋瓛那厮真懂得享福啊!我抓他的时候,他正跟三个妙龄少女大被同眠呢!床头还摆着一瓶虎鞭壮身酒。”

    常歌笑道:“他这辈子的福算是享完了!接下来该受罪了!”

    常歌将毛骧、蒋瓛关进了诏狱,等待天明后请旨审讯。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坏了!怎么忘了跟义父说一声呢!”

    他连忙吩咐纪纲:“你快去一趟国公府,告诉魏国公蒸鹅不是圣上赐他的。”

    魏国公府。

    背疮之痛折磨得他难以入睡。他心忖:我现在生不如死。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一来可以不再痛苦。二来可以让大哥放心,我徐家后人可以长保富贵。

    想到此,徐达命令在床边伺候的两个仆人:“我好多了,你们都下去吧。”

    仆人们退出了卧房。

    徐达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飞龙斩云剑。那柄剑是韩宋龙凤十一年大哥朱元璋赠予他的。这柄剑陪伴他南征北讨近二十年。他用这柄剑不知斩杀了多少强敌,为大明开国立下了无数功勋。

    徐达摘下飞龙斩云剑,用手摸索着剑鞘:“真是一柄好剑啊!”

    他从剑鞘中抽出剑身——寒光凛冽!

    徐达反转剑身,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罢了,三十年戎马生涯如大梦一场!爹,娘,儿子来给你们尽孝了!”

    眼见徐达就要用剑锋划开自己的颈脉。生死一线之间,突然有人推开了房门。

    “爹!你在干什么?”徐辉祖快步走向徐达。纪纲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徐达连忙收起飞龙斩云剑:“好久没擦这柄剑了。我拿出来擦一擦。”

    徐辉祖一把夺下徐达手中的剑:“爹,您老可千万别寻短见!那盘蒸鹅根本不是圣上赐您的!是毛骧、蒋瓛把药膳调了包!”

    徐达一愣:“我就知道,圣上不会那么做。”

    纪纲在一旁道:“魏国公放心,圣上已命我们常镇抚使抓了毛骧、蒋瓛。圣上定然会帮您出这口恶气。”

    第二日早朝。

    洪武帝向众臣宣布:“毛骧横行不法,现免去其前军都督同知、锦衣卫指挥使职位,着锦衣卫北镇抚司严刑审讯之。”

    一众官员个个欢欣鼓舞!在他们看来,压在应天城上空的那朵阴云终于散去了!官员们其实还是没想明白,应天城上空的那朵阴云不是毛骧,而是洪武帝本人!这几年在朝堂上掀起腥风血雨的也不是毛骧,而是洪武帝!

    常歌听到这话却心中疑惑:圣上只说毛骧横行不法,却未提及蒋瓛!难道说.......圣上要保蒋瓛?

    下朝之后,洪武帝将常歌叫进了乾清宫大殿。

    洪武帝问常歌:“毛骧的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常歌脱口而出:“圣上,毛骧这些年以追查胡惟庸案的名头,陷害了众多官员。微臣会将他经手的案卷一一重查。若有冤死者,定还他们一个清白。另外蒸鹅一事......”

    洪武帝直接打断了常歌:“朕让你去查毛骧暗害魏国公徐达的事,什么时候让你碰胡惟庸案了?”

    常歌语塞。

    洪武帝又道:“你只需拿到毛骧暗害徐达的口供证据便是!哼,毛骧这厮好大胆子,敢对朕的二弟下毒手。朕定要将他凌迟处死!”

    常歌心中了然:看来圣上并不打算给那些被扣上胡党帽子冤死的官员翻案。唉,也对,那些冤死的官员都是圣上看不顺眼的。毛骧也只不过是圣上杀人的工具罢了。

    常歌请示:“圣上,那蒋瓛?”

    洪武帝问了常歌一个问题:“蒋瓛能替朕办的那些事,你办得了么?”

    蒋瓛跟毛骧一样心狠手黑。他能狠下心去栽赃陷害洪武帝看不顺眼的人,常歌却不能!洪武帝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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