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祖不卑不亢的说道：“开国之初，擅杀功臣，非明君所为。”
这句话刺痛了洪武帝敏感的神经。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洪武帝是神勇之人。他暴怒不已，但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帝王该有的仪态。
李善长是淮西党的首领，殿下跪着的大部分都是淮西旧将。他劝众人道：“诸位，赵元触犯了国法。圣上也是依法惩治。”
廖永忠反问：“敢问李丞相，赵元触犯了哪条国法？他只不过是对官职不满，发了几句牢骚而已！”
廖永忠的问题一时问住了李善长。洪武帝替李善长回答：“他顶撞了朕！朕乃君父。所谓君父。既是臣子的君，更是臣子的父。大明以孝治天下，儿子骂父亲是不可饶恕的大逆之罪。按照律法是要凌迟处死的！朕念他颇有功劳，只定他一个斩首已是法外开恩。”
说完洪武帝转头走进了谨身殿。
一众武将山乎：“请圣上赦免赵元！”
洪武帝回到龙椅上，小声说了八个字：“骄兵悍将，贻害无穷。”
李善长和胡惟庸、刘伯温、杨宪跟进殿来。刘伯温和杨宪是浙东文士集团的首脑，自然乐得见洪武帝杀赵元。为了这个目的两人忙不迭的煽风点火。
刘伯温道：“禀圣上，跪谏威逼君父之风不可涨！臣建议，调用都尉府大汉将军，将殿外的武将赶出皇城去。另外大都督府和兵部要定出章程，对参与此事的武将予以降职甚至革职的处罚。”
杨宪附和：“刘先生说的好，跪谏就是威逼！威逼即谋反！圣上应派都尉府严查，将此事领头之人按照谋反罪论处。”
不得不说杨宪这个前拱卫司首领很会扣大帽子。什么事儿都能扯上谋反。
“呵！”胡惟庸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他道：“请圣上恕臣殿前无礼。不过刘中丞、杨参政所说着实可笑。此事的领头之人，无非是朱亮祖和廖永忠。刘中丞说要将领头的革职。杨参政说要将领头的杀头。好啊，杀了朱亮祖和廖永忠，此次南征广东谁领兵？不如圣上下一道旨意，封刘中丞为征南大将军，杨参政为征南副将军？”
李善长和杨宪一时语塞。这两个人都是摇鹅毛扇的人物，在后方出谋划策尚可。让他们领兵打仗，无异于送死。
洪武帝道：“够了！云奇！”
云奇连忙进得殿来：“圣上，奴婢在。”
洪武帝道：“去，让常歌带二百名大汉将军，手持刀剑站到殿外去！”
云奇领命而去。都尉府在登基大典后已经搬到了皇城之内的六部对面。离谨身殿并不远，不多时他便找到了常歌。
云奇将谨身殿发生的事告诉了常歌，而后道：“圣上让你带二百名大汉将军，手持刀剑站到殿外呢。”
常歌追问：“公公，圣上这是什么意思？仅仅是站到殿外？没让我们都尉府抓人么？”
云奇道：“圣上没说抓人。你赶紧去办吧。”
两刻之后，常歌带领两百名大汉将军来到了谨身殿外。一众大汉将军本就是挑的高大威猛之人。他们甲胄齐全，又带着刀剑，看上去杀气腾腾。
跪倒进谏的武将之中，有人低声说了一句：“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大鸟的寡妇。圣上这是吓唬谁呢？”
朱亮祖闻声转头大骂：“刚才的话是谁说的？给我闭上他的臭嘴！”
朱亮祖说完，廖永忠在一旁又带头喊了一嗓子：“请圣上开恩，赦免赵元！”
一众武将跟着齐声又高呼了一遍。
殿内的李善长听到喊声，转头望向殿外。洪武帝咳嗽了一声：“李先生，不要再管他们。他们愿意跪就让他们跪吧。咱们继续议咱们的事。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几天。”
殿外的常歌看着一众武将，心道：这群淮西旧将这是要跟圣上打擂台呢。
已是日落时分，洪武帝起驾，去了马皇后居住的坤宁宫用膳。
廖永忠问朱亮祖：“朱帅，咱们要不要跟着去坤宁宫那边继续跪谏？”
朱亮祖摇头：“大可不必。坤宁宫是内宫，外臣进去不合规矩。再者弟兄们已经跪在这儿大半天了，总要回去吃饭睡觉。这样吧，明日奉天殿的早朝过后，咱们再来谨身殿跪谏。”
一众武将起身离开。并未随洪武帝去坤宁宫的云奇对常歌说：“让你们都尉府的弟兄也下差回去吧。”
常歌点头：“是，公公。”
常歌下差回了家，将白天的事告诉了常四。
常四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唉，朱亮祖和廖永忠是在找死！”
常歌连忙问：“四叔你是说圣上会杀这两个人？”
常四否定：“暂时不会动他们两个。如今圣上虽然登基做了皇帝，可天下还不太平。北方伪元尚未平定自不必说。梁王盘踞云南，广东元军余孽尚在蠢蠢欲动。巴蜀有个明升伪夏小朝廷。江南各省还有些不愿意归附上位的红巾军支脉落了匪。圣上要靠这些功勋卓著的老将去完全平定天下。不过嘛，等到四海一统之后就不好说了。”
常歌道：“唉，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户部亲兵佥事能酿成这么大的风波。”
常四笑道：“侄儿啊，你记住一句老话——无风不起浪！那些人表面上是在保赵元。实际上是在跟圣上斗气，嫌圣上给的官儿太小！我提醒你，如果他们真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都尉府要奉旨弹压，你尽量往后躲。手上千万别沾淮西旧将的血。”
常歌道：“四叔，我们都尉府的人是圣上的家奴。主子真要是下旨动刀枪，我哪能不遵从旨意？”
常四叹了声：“所以我说的是‘尽量’。”
与此同时，左丞相府。
李善长正在书房中跟胡惟庸、李彬两个心腹密议。
李彬是个没什么脑瓜的直肠子，他道：“叔父，这事儿你不能不管。赵元你必须要保！你想啊，跪谏的那些人都是淮西旧将，是咱们淮西党的自家人。自家人出了事儿，你这个淮西党的首领做壁上观，下面的人岂不是会寒了心？他们今后还怎么为您效力呢？依侄子看，明日您应该加入跪谏的人。不仅如此，还要拉上咱淮西党的文官们一起劝谏圣上。”
这句话刺痛了洪武帝敏感的神经。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洪武帝是神勇之人。他暴怒不已，但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帝王该有的仪态。
李善长是淮西党的首领，殿下跪着的大部分都是淮西旧将。他劝众人道：“诸位，赵元触犯了国法。圣上也是依法惩治。”
廖永忠反问：“敢问李丞相，赵元触犯了哪条国法？他只不过是对官职不满，发了几句牢骚而已！”
廖永忠的问题一时问住了李善长。洪武帝替李善长回答：“他顶撞了朕！朕乃君父。所谓君父。既是臣子的君，更是臣子的父。大明以孝治天下，儿子骂父亲是不可饶恕的大逆之罪。按照律法是要凌迟处死的！朕念他颇有功劳，只定他一个斩首已是法外开恩。”
说完洪武帝转头走进了谨身殿。
一众武将山乎：“请圣上赦免赵元！”
洪武帝回到龙椅上，小声说了八个字：“骄兵悍将，贻害无穷。”
李善长和胡惟庸、刘伯温、杨宪跟进殿来。刘伯温和杨宪是浙东文士集团的首脑，自然乐得见洪武帝杀赵元。为了这个目的两人忙不迭的煽风点火。
刘伯温道：“禀圣上，跪谏威逼君父之风不可涨！臣建议，调用都尉府大汉将军，将殿外的武将赶出皇城去。另外大都督府和兵部要定出章程，对参与此事的武将予以降职甚至革职的处罚。”
杨宪附和：“刘先生说的好，跪谏就是威逼！威逼即谋反！圣上应派都尉府严查，将此事领头之人按照谋反罪论处。”
不得不说杨宪这个前拱卫司首领很会扣大帽子。什么事儿都能扯上谋反。
“呵！”胡惟庸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他道：“请圣上恕臣殿前无礼。不过刘中丞、杨参政所说着实可笑。此事的领头之人，无非是朱亮祖和廖永忠。刘中丞说要将领头的革职。杨参政说要将领头的杀头。好啊，杀了朱亮祖和廖永忠，此次南征广东谁领兵？不如圣上下一道旨意，封刘中丞为征南大将军，杨参政为征南副将军？”
李善长和杨宪一时语塞。这两个人都是摇鹅毛扇的人物，在后方出谋划策尚可。让他们领兵打仗，无异于送死。
洪武帝道：“够了！云奇！”
云奇连忙进得殿来：“圣上，奴婢在。”
洪武帝道：“去，让常歌带二百名大汉将军，手持刀剑站到殿外去！”
云奇领命而去。都尉府在登基大典后已经搬到了皇城之内的六部对面。离谨身殿并不远，不多时他便找到了常歌。
云奇将谨身殿发生的事告诉了常歌，而后道：“圣上让你带二百名大汉将军，手持刀剑站到殿外呢。”
常歌追问：“公公，圣上这是什么意思？仅仅是站到殿外？没让我们都尉府抓人么？”
云奇道：“圣上没说抓人。你赶紧去办吧。”
两刻之后，常歌带领两百名大汉将军来到了谨身殿外。一众大汉将军本就是挑的高大威猛之人。他们甲胄齐全，又带着刀剑，看上去杀气腾腾。
跪倒进谏的武将之中，有人低声说了一句：“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大鸟的寡妇。圣上这是吓唬谁呢？”
朱亮祖闻声转头大骂：“刚才的话是谁说的？给我闭上他的臭嘴！”
朱亮祖说完，廖永忠在一旁又带头喊了一嗓子：“请圣上开恩，赦免赵元！”
一众武将跟着齐声又高呼了一遍。
殿内的李善长听到喊声，转头望向殿外。洪武帝咳嗽了一声：“李先生，不要再管他们。他们愿意跪就让他们跪吧。咱们继续议咱们的事。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几天。”
殿外的常歌看着一众武将，心道：这群淮西旧将这是要跟圣上打擂台呢。
已是日落时分，洪武帝起驾，去了马皇后居住的坤宁宫用膳。
廖永忠问朱亮祖：“朱帅，咱们要不要跟着去坤宁宫那边继续跪谏？”
朱亮祖摇头：“大可不必。坤宁宫是内宫，外臣进去不合规矩。再者弟兄们已经跪在这儿大半天了，总要回去吃饭睡觉。这样吧，明日奉天殿的早朝过后，咱们再来谨身殿跪谏。”
一众武将起身离开。并未随洪武帝去坤宁宫的云奇对常歌说：“让你们都尉府的弟兄也下差回去吧。”
常歌点头：“是，公公。”
常歌下差回了家，将白天的事告诉了常四。
常四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唉，朱亮祖和廖永忠是在找死！”
常歌连忙问：“四叔你是说圣上会杀这两个人？”
常四否定：“暂时不会动他们两个。如今圣上虽然登基做了皇帝，可天下还不太平。北方伪元尚未平定自不必说。梁王盘踞云南，广东元军余孽尚在蠢蠢欲动。巴蜀有个明升伪夏小朝廷。江南各省还有些不愿意归附上位的红巾军支脉落了匪。圣上要靠这些功勋卓著的老将去完全平定天下。不过嘛，等到四海一统之后就不好说了。”
常歌道：“唉，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户部亲兵佥事能酿成这么大的风波。”
常四笑道：“侄儿啊，你记住一句老话——无风不起浪！那些人表面上是在保赵元。实际上是在跟圣上斗气，嫌圣上给的官儿太小！我提醒你，如果他们真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都尉府要奉旨弹压，你尽量往后躲。手上千万别沾淮西旧将的血。”
常歌道：“四叔，我们都尉府的人是圣上的家奴。主子真要是下旨动刀枪，我哪能不遵从旨意？”
常四叹了声：“所以我说的是‘尽量’。”
与此同时，左丞相府。
李善长正在书房中跟胡惟庸、李彬两个心腹密议。
李彬是个没什么脑瓜的直肠子，他道：“叔父，这事儿你不能不管。赵元你必须要保！你想啊，跪谏的那些人都是淮西旧将，是咱们淮西党的自家人。自家人出了事儿，你这个淮西党的首领做壁上观，下面的人岂不是会寒了心？他们今后还怎么为您效力呢？依侄子看，明日您应该加入跪谏的人。不仅如此，还要拉上咱淮西党的文官们一起劝谏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