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转过头,看到了常家叔侄。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快步走到常四面前:“常老哥?吴王说派了两个拱卫司的人来查资敌案,没想到是你。咱哥俩可有十多年没见了。”

    常四见到故人,亦是喜形于色:“天德老弟!哈哈,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吃烙饼的时候那副不要命的样子。不对,我现在应该尊称你一声大将军。”

    说完常四就要跪地给徐达行礼。徐达连忙扶住了常四:“常老哥,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什么大将军不大将军的。快坐快坐。”

    二人一番套,常四坐到了椅子上,而后指了指常歌:“这是我侄子常歌,现在拱卫司当得小旗职位。他年轻莽撞,今后还要大将军多指点、提携。”

    徐达看了看常歌:“身材魁梧,一表人才,是个当兵的好材料。怎么进了拱卫司那腌臜地方?屈才了!等查清了眼前的案子,常老哥你把咱侄子交给我,三五年之内我保准把他带成一个领兵两三千的悍将。”

    常歌听了徐达的话,心中暗道:看来像徐达这样的前线将领对拱卫司充满着敌意。

    常四摇头:“不成啊。我们爷俩进拱卫司效力,是上位的意思。”

    徐达道:“哦?是上位的意思。刚才那话当我没说。言归正传,资敌案的详情,上位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常歌道:“大将军,详情上位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此行而来有两个目的。其一,查清通往平江城内的暗道所在。其二,查清是何人在我们的地盘采买粮食资敌。”

    徐达点点头:“这两件事得抓紧查清楚。否则攻击平江,我们要付出难以估量的伤亡。咱吴军军力有限,打完了张士诚还要打方国珍、陈友定,还要北伐中原呢。能减少一些伤亡就减少一些伤亡。拜托二位了。”

    常歌连忙拱手:“拜托二字不敢当,分内事罢了。”

    徐辉祖挺了挺腰杆:“爹,你应该拜托的是三位。您忘啦,我现在是常大哥的手下校尉。我也是查资敌案的人之一。”

    徐达轻轻给了徐辉祖后脑勺一巴掌:“这有你什么事?滚到校场看兵士操演去吧。”

    徐辉祖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常歌问:“大将军,从平江城逃出的那个咱的内应现在何处?”

    徐达道:“奉上位之命,将他留在了我的军营里,没让他回应天。”

    常四站起身:“天德老弟,劳烦你带我们爷俩去见见那个内应。”

    徐达却露出为难的神色:“一回儿我要升帐议事。这样吧,我派个人协助你们查资敌一案。”转头他朝着帐外喊:“叫沐英进来!”

    常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都忘了,你现在是统帅二十万大军的阵前主将,日理万机分身乏术。也对,这种事儿你派个手下帮我们就成。”

    不多时,二十二岁的账前都尉沐英来到了帅帐之中。沐英既是徐达的心腹悍将,同时也是朱元璋的义子之一。他十二岁就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十八岁参与镇江守城战立下大功。是吴军之中有名的青年悍将。

    徐达将沐英引荐给了常家叔侄,随后道:“资敌案的事沐英全知道。就由他给你们提供一切帮助。沐英,这位常总旗是你的长辈,以后你要称他四叔。”

    沐英毕恭毕敬的拱手,喊了常四一声:“四叔。”

    帐内走进了一名指挥,他问徐达:“大将军,是否照常升帐议事?”

    徐达道:“好,升帐。”

    常四连忙道:“那大将军,我们就先去办差了,可不敢耽误你的军国大事。”

    三人出了帅帐。沐英领着常歌、常四来到西北角的一出营帐。营帐周围有六名士兵看守。沐英道:“四叔,常小兄弟,内应就关在这帐篷里。”

    常歌道:“我们进去先问问他的话。”

    营帐里,一个三十多岁,长的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在闷头喝着酒,时不时发出长吁短叹。这人就是拱卫司安插在平江城里的内应。

    常歌等人进了营账,亮明了身份。

    内应满脸狐疑的说道:“在下拱卫司总旗朱久麾下校尉梁白。见过二位上官。”

    梁白所提朱久是拱卫司八大总旗之一,据说是朱元璋的远亲。掌管着拱卫司分遣在张士诚、方国珍、明升、元廷各方势力中的内应。

    梁白又道:“恕属下多嘴。拱卫司一直都是七位总旗。属下从不知有第八位总旗。”

    常四解释:“我这十多年来一直在义军刘福通部潜伏。去年冬刚回的拱卫司,上位开恩,赏我总旗职位。所以你不认得我。”

    梁白闻言抱怨:“原来如此!常总旗,您老跟我是同行,应该知道潜伏敌营是什么滋味。我好容易从龙潭虎穴里跑了出来,带回了重要军情,不说升我的官,反而把我软禁在了军营里不让我回应天。常总旗您给评评理......”

    常歌插话道:“梁白,让你呆在军营里一来是为了不走漏消息,二来是让你帮我和常总旗的忙。常总旗跟上位、徐大将军是故交。等查清了资敌案,他会力保你升上一级。咱们还是闲话少说,谈正事吧。”

    梁白点头,将事情和盘托出。

    这梁白三年前被拱卫司派入平江城中做内应。他这人虽长的不怎么样,却精明能干善于钻营。三年内竟从士兵升为百户。在平江城里看守粮仓。

    自从吴军包围了平江城围而不打,梁白就心中有数:吴王这是想耗尽平江的粮草再进攻啊。妙计妙计。粮库的粮食就这些,迟早会吃光。到那时张士诚的兵就得饿着肚子跟吴军打仗,必败无疑。呵,等平江城破,我就可以风风光光回应天了。

    梁白的如意算盘没几天就落空了!因为粮库每日都有最少六十车新粮运入,源源不断。平江已成死城,粮食难不成是从天而降?没过几天,张军中就盛传,他们的“皇上”张士诚手里有个百莲圣母的法器,能凭空变粮。张军士兵因此士气大振。

    梁白觉得其中有蹊跷。有一日找了由头请管库大使喝酒。管库大使被梁白灌了十几碗猫尿,醉得一塌糊涂。这才道出了隐情:平江城内有一条暗道,直通城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人从应天——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购买粮食,而后运到平江城外,利用暗道送进城。

    梁白毕竟是拱卫司的人,颇有几分见识。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吴军的分量。于是他找了个机会,趁夜貌似跑出了平江城,将消息带给了徐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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