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眯眼打量着我,脸色平静,我也盯着他,虽然不认识,却觉得莫名熟悉,总有一种以前见过的感觉。

    他瞧见我半天都不说话,却是笑了,先是用脚刨了刨昏迷过去的凶鳄夜行者,皱着眉头说了一声“废物”,随后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说道:“很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记忆这么差,居然忘记我是谁了?不过我却没有忘记你,毕竟你在我的人生发生剧变之时,是扮演了很重要角色的,无数次的午夜梦之中,我都会想起了,翻来覆去地想起你们每一个人,还有乌龟窝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听到那人用极为缅怀的语气,说起过往时,我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人,就是那个麻风少年,胡车。

    对,就是他,那个让我记忆深刻的少年郎,此刻的他,与当初的麻风少年虽然变化很大,气质上截然不同,甚至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但眉目之间的影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残留。

    我心中震撼,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盯着对方,然后说道:“这是你干的?”

    我指着铜鼎旁边的人头京观,愤怒地说着,而胡车却笑了,说道:“对,怎么样,漂亮么?”

    这人,居然就是那个带来毁灭的“土地老爷”。

    我瞧见他毫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儿想笑的态度,当时就恼了,大声喝问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忍得下心来呢?”

    听到我的质问,胡车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死死盯着我,然后缓声问道:“我当初,与这世间又有何冤仇,为什么人人都那般对我呢?我难道就不无辜了?”

    我说你既然已经尝过了人生险恶,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胡车却笑了,指着那满满当当的人头,然后笑着说道:“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我杀的啊?这帮人,只不过是禺疆秘境不称职的守陵人后裔而已,他们玩忽职守,没有忠于自己的职责,甚至淡忘了自己的身份,最终死在了那些觉醒者的手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胡车的话语,我终于明白了。

    这些人头,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那个所谓的麻风村,而凶手,恐怕就是那些觉醒过来的夜行者们。

    胡车用最为残酷的办法,让那些人自相残杀,将他们血脉之中的基因锁给解开。

    不服从者,又或者没有能够决心的人,就会死去,成为累积京观的人头。

    他们最终成为了一块“砖”。

    好狠的家伙。

    只不过

    他刚才说什么,禺疆秘境的守陵人?

    这儿就是禺疆秘境?

    我有些诧异,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在崖山找寻许久,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的禺疆秘境,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是真的么?

    我满心疑惑,而随后,我才发现在胡车的身后,涌出了八个身影来,每个人都穿着青衫,脸无表情。

    而其中一人,我居然还是认识的。

    那个大脑袋的年轻人覃东骏,他曾经在海南观音法会上面,一个消息卖了五百六十三万。

    关于禺疆秘境的消息。

    当时我们知道之后,甚至还想要参与其中,但最终还是因为囊中羞涩而没有成功,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居然是胡车给放出去的,这个覃东骏,分明就是他的人。

    只不过,这家伙放出去的,到底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呢?

    既然知道地方,为什么不一个人偷偷吃独食,何必还弄出这么多的名堂来呢?

    最主要的,是这个胡车,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就算是天性邪恶嗜杀,也不会垒出这么一个京观来的。

    这是在祭祀?

    和当初在霸下秘境之中用活人来祭祀,将门打开一样,这家伙是准备用修行者、夜行者的鲜血来祭祀开门么?

    我心中震撼,但并不觉得惊惧,毕竟这一身本事在这里,又经过了几场艰苦卓著的战事,已经将我的信心给磨砺了出来,所以即便是敌众我寡,我也不会有太多的担忧。

    自信,本来就是需要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

    我熔岩棒前指,冷冷说道:“怎么,你是不是也想要像对待他们一样,对付我呢?”

    胡车微笑着说道:“你原本是在我计划之外的人,我对你,并没有太多仇恨,不过你既然如那帮人一样贪心,一头撞进来,自然也怪不得我。说起来,我这儿,倒是还差了一点儿,若是你能够填上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他挥手,那八人已经将我给团团围住。

    我瞧这帮人的身手,发现个个都很强,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如此多的帮手。

    光竟笼村一地,是整不出这么多人来的吧?

    而且那帮人与胡车,可是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如何能够臣服在他手下呢?

    不过话说来,从当初我与胡车短暂的认识中,我就明白一件事情,这个从小就在恐惧与仇恨之中长大的男人,天生就有着深沉的心机,与我到底还是有着许多区别的。

    他仿佛天生就适合领导的角色,心冷手黑,没有任何的顾忌。

    想到这里,我没有再墨迹,扬起手中的熔岩棒,冷然喝道:“想要用我的性命来填你的欲壑,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说罢,我陡然前冲,朝着那家伙杀去。

    胡车平静地看着我,当我冲到了他身前之时,他用脚猛然一拨,将那地上的凶鳄夜行者给踢开之后,双手一转,朝着我猛然推来。

    轰

    一股铺天盖地的气息,朝着我兜头盖脸地扑来。

    我手中的熔岩棒高高举起,却发现劈不下去了,因为对方拍来的劲浪,让我有一点儿立足不稳,甚至整个人都在晃荡,想要往前再进一寸,都显得如此艰难。

    我奋力向前,却如同人行于汹涌水流之中,但其余人却并不受限,从周遭左右都扑了上来。

    我发现难以再继之后,立刻转变了方向,手中的熔岩棒在这一瞬间陡然点燃,化作一束燃烧的火焰,朝着周遭几人点去。

    这个时候,我用上了熔岩棒本身的力量,以及烛阴之力,终于勉强扛住对方的架势,然而胡车显然是不想给我太多发挥的空间,大声张罗着,那几人立刻合作一处,各自提着一把粗糙铁剑,连作剑阵,朝着我生扑而来。

    这帮人修为不高不低,倘若是平日里,我运足气势,几个合就能了结一个。

    然而他们融合一处,又在胡车的掠阵之下,竟然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来,给予了我极大的压力。

    我凭借着九路翻云的手段,勉力抵挡,到了后来,后背中了一剑,火辣辣的,顿时就恼怒起来。

    我不再留手,当下也是猛然怒吼,将一股气血冲出,热力燃烧,将我整个身子都给点燃起来。

    那烛阴之火,将我身上和衣服沾染的尸液全数蒸发,衣服也燃破,六甲神将汇聚的金甲浮现在了我的身上来,将我整个人给烘托得如天神一般。

    那胡车瞧见,并不惧怕,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很好,我还担心实力不够,未必能够冲破当年那些老家伙留下的禁制,没想到你这居然还身负烛阴之火,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不大了。”

    我浑身烈焰,正处于实力巅峰之时,整个人的信心膨胀到了极致,挥棍而上,九路翻云,想要打破敌人的封锁。

    事实上,我此刻的爆发,也着实是让对方有些反应不及,连续几次交手,直接将对方的剑阵给打破,随后我猛然出了一击,将一个络腮胡的男子头颅砸碎,人直接就给敲死了去。

    一击得手,我还想要继续辉煌,却不曾想这个时候,胡车冲了出来。

    他也用棍,用的是金丝楠木棍,上面布满了游动的古怪符文,与我不断交击。

    我与他应下,两人相搏,不断攻击,他在棍法之上,略逊于我,但对于这玩意有着天生的悟性,而且在力量上,更是强上许多,我与他交手,随着时间的持续,渐渐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而突然之间,那家伙大声喊道:“看招。”

    我感觉到一物倏然飞来,陡然心惊,下意识地挥棍去挡,却发现那物居然绕过了我的棒锋,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胸口处。

    啊

    我如遭雷轰,整个人腾空而起,横越十数米,后背重重砸落在了那铜鼎之上,发出了一声“嗡”然之声,然后滑落下来。

    击中了我的那东西腾然而起,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方,里面有青紫色的光芒落下,将我的身子给定住。

    我抬头打量,这才发现,制住我的,不是旁物,正是那霸下妖元。

    被胡车夺走的那物。

    我这边落败,其余人立刻迅速冲来,掏出软筋绳,顾不得我身上灼热的火焰,将我给紧紧捆住。

    随后胡车走上前来,在我胸口戳了两下,将我的血脉截住。

    他俯身过去,拾起了我的熔岩棒来。

    那熔岩棒满身炙热,唯有我能拿,胡车抓了一下,给烫到,不过他却并不惧怕,右手一招,从那炼化过后的霸下妖元之中,吸来一股力量,将其包裹住。

    他认真打量着那棒子,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霸下大圣的那玩意,居然是被你给拿走了,哈哈哈,如今落在我的手上,可不就是物归原主么?”

    什么,霸下的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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