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中无端凶恶,仅仅只是这一进一出的片刻,我就已经失去了马一岙和小楼的身影,只能够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这种古怪的境况,让我不由得小心起来,摸出了手中的熔岩棒,前段发红,将洞子给微微照亮。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山洞子,进入其中的时候,只有很狭窄的空间,而往里走几步,别有洞天,周遭都是岩石,脚下的地上,和周围的山壁、天花上面,居然都有符文,还有壁画,也有浮雕和挂着的旗幡,以及白布涂绘的道家符文。

    这些东西,将整个空间装饰得满满当当,有的岁月悠久,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仿佛一碰就会碎去,有的则是近些年的产物。

    我有望气之法,不但能够望人,而且还能够望物。

    所以我能够感受得到,这些各种古怪的禁锢之法,以及它寄存之物上,是有着力量残存的有的力量雄厚,涌荡不休;有的则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消逝不见。

    我在这低矮而狭长的洞子里急速奔走着,走了近百米的样子,我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前面是分叉路口,往左一条路,往右一条路,如何抉择,这变成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刚才传入我耳中的脚步声,已然消失不见。

    整个空间,又归到了一种极致的寂静之中来,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人。

    我望着左右两条路口,在熔岩棒顶端那微微红光的照耀下,感觉每个洞口,都如同择人欲噬的野兽一样,充满了说不出来的风险与恐怖。

    我停下了脚步,有一些犹豫。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古怪,我分明是与马一岙前后脚走进来的,但是陡然的一黯,使得我并没有跟住他,这样错乱的空间与时间感,充分显示出了这个洞穴的危险,也证明了我们之前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我们终究还是进来了,而唐道和马一岙,在我心中的地位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唐道,我与他虽然有交情,但还没有到为了他而赴死的境地,但是马一岙却不同,我们之间的交情是一次又一次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我没有办法在他身处危险的时候,置身度外。

    于情于理,都没有办法。

    既入阵中,我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走,不过在之前的时候,面对着这些古怪的法阵、秘境之内的东西,我都会听从于经验丰富、并且有一定奇门遁甲知识的马一岙作判断,而当轮到我来做决定的时候,我就会发现自己最大的短板,那就是无法选择,犹豫不定。

    我经常称赞马一岙有“大将之风”,因为他在面临危机和困难的时候,十分淡定和从容,仿佛这世间没有破解不了的事情。

    但当我一个人面对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选择,真的好难。

    但是难,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凭藉着右边通道里的血迹和脚印,朝着那儿走了过去。

    如此走了几分钟,我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

    这种臭味,是尸体散发出来的,陈腐而粘稠,我差点儿将肚子里面所有的存货都给吐了出来,而即便是我以极为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呕吐的欲望,但还是感觉脑袋被那臭气给熏得头昏脑涨,脚步轻浮。

    我咬着牙,强忍着翻滚不休的胃部,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终于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宽阔的空间,发现在那地上,摆放着两具尸体。

    一具仿佛经过防腐处理一般,栩栩如生,还是原来的模样。

    那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好像是大学生一样,毕竟胸口别着校徽,穿着也稍显青涩,嘴唇上有着淡淡的绒毛,青葱年少。

    而另外一具,则体型庞大无比,肚子挺得老高,以至于我瞧不见他的脸面,而在身下,则是一滩黄绿色的液体,绵延流淌,不知道存积了多久,而他的身上,则满是绿毛苍蝇,有少数几只,在上空旋转,嗡嗡飞着,而更多的则伏在了身上,用自己的口器,舔舐着“鲜美”的尸液,仿佛在进行着老饕盛宴。

    呕

    瞧见这状况,我再也忍不住了,隔夜饭从胃部上涌,直接喷溅了出来,拦都拦不住。

    这玩意,莫不就是麻七所说的巨人观尸体?

    只不过,我见到的这两具,和他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

    我的呕吐惊到了洞子里的苍蝇,只听到“嗡”的一声,一大片苍蝇腾空而起,振动着翅膀,朝着我这边乌央乌央地飞来。

    我吐得有些厉害,感觉胃部抽搐,空空如也,而瞧见这些苍蝇,下意识地举起了熔岩棒,往地上一顿,一股威势从中散发而出,将这些苍蝇给逼开了去。

    而就在此时,突然间那地上的两具尸体,居然从地上翻了起来。

    紧接着,我瞧见左边那一具保持着身前状况的尸体,皮肤开始迅速老化,变松变皱,然后有白色的毛发从里面生长出来,而另外一个因为腐败细菌迅速滋生、形成了巨人观的尸体,则如同一头庞然大物的恐怖野兽一般,也摇摇晃晃地朝着我走来。

    我瞧见前者满身白毛,嘴里长出了尖锐的牙齿来,吓了一大跳。

    这是僵尸?

    我脑海里掠过了这样的字眼,心中止不住地狂跳,不过即便如此,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和对于自己修为的自信,让我将那恐惧的情绪给压抑住。

    随后我紧紧抓着手中的熔岩棒,余光往下,落到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

    砰!

    我就像是打高尔夫球一样,熔岩棒猛然下抽,重重地打在了石头上,而那石头在受力之后,陡然飞起,朝着走在前面,那个身高两米多的巨大“胖子”砸去。

    石头骤然落到了那玩意的身上,直接砸出了一个血洞来,黄绿色的尸液飙射,然而那家伙只是顿了一下,却又朝着我这边走来。

    而与此同时,它身后的那个白毛“僵尸”,已经开始发足狂奔,很快就越过了那巨人观,冲到了我的跟前来。

    唰

    当那家伙的右手朝着我的脸上抓来时,我方才发觉,这家伙手上的指甲,已经有一寸多长,而且又黑又锐,锋利如刀。

    我惧怕那巨人观,更甚于这白毛僵一些,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自觉凭借着我一身修为,绝对能够不惧对方,更多的,是怕将那巨人观打破,它如同水气球一样的体质,会将那满满的尸液全部都喷溅到我的身上来。

    光只是远远地闻着,我都有些崩溃,而如果是弄得我一身,想一想那酸爽,都让我浑身颤抖,不寒而栗。

    砰!

    为了速战速决,熔岩棒重重地落在了那白毛僵的身上,将它给直接砸在地上,随后猛然压着,不得动弹。

    这一下,我用了两门手段,砸下去的手段,自然是九路翻云,而压住对方的,则是武曲破天枪。

    对,就是那个天弦道长贩卖的九玄露秘籍之中的武曲破天枪。

    我有学过贪狼擒拿手,对于同出一门的武曲破天枪,即便是没有见过,也能够感受到同样的思路,所以也能够判定得出来,上记载的,绝对是真品。

    正因如此在前些天,只要是有空的时候,我就会琢磨一二。

    而此刻,在压住那白毛僵的时候,我也是用了出来,以棒代枪,将它戳在了地上,随后我发现,这白毛僵,并非是民间传说中的死人变异,驱动它行动的,居然是那些白毛。

    而这些白毛并非死物,每一根白毛,都是一条生命,在那家伙如同钢铁的身躯之下,有无数的虫子(细菌)在疯狂蠕动着,给它提供了巨大的力量。

    它在挣扎,最终却没有抗得过我的力量。

    那些白毛,在熔岩棒逼发出来的烛阴之火燎原下,直接燃了起来,这使得白毛僵浑身颤抖,而随后,一大滩墨绿色的液体从它的身下流淌出来,渗入了地下去。

    这一具僵尸,则再无声息。

    我刚刚将那白毛僵制服,那头巨人观的尸体,也已经冲了上来。

    我往后退,它挥了几拳,墨绿色的尸液飞溅而起,落到地上之后,顿时就生出了腾腾的黑烟来。

    我不敢与其正面交锋,不断往后退去,当我退了二十几米的时候,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道劲风,我听风辨位,避开那一击,却瞧见一个面目扭曲的麻风病人,手持利刃,想要偷袭于我。

    这时我的脑子倏然一动,长棒前递,将那人缠住,用缠劲将其黏着,随后猛然一挑,将他朝着那边的巨人观砸去。

    我腰腹用力,那人如同出膛炮弹,重重撞在了巨人观尸体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果然如我所料,那玩意就如同戳破的水球一样,尸液飞溅而起,身子直接破了一个大洞,双双跌倒在地。

    而随后,我瞧见那个偷袭我的麻风病人想要爬起来,却从那巨人观尸体的身上,伸出了无数粉红色的细线来,将他死死牵连在一处。

    随后,两个人居然合二为一,牵连在了一起。

    而那麻风病人,口中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再然后,他的身体,开始陡然变形起来。

    又一个觉醒的夜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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