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岳冥思苦想却黔驴技穷,便来找郑凯商议。

    郑凯原本是津口学堂的高材生,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毕业后又去汉口警察学校进修半年,学成被推荐至三水县府,方敬尧见其头脑灵活,精明干练便让其给自已当秘书。

    郑凯当了两年秘书,因为善于察言观色,处事周全深得方敬尧器重,恰好保安队筹建编制,方敬尧便提拨他当了保安队长。保安队是民国时期具有当时中国特色的武装力量,尽管不是正规的作战单位,但是对于这支游离于正规军队,也不同于军事警察的武装,是不容小觑的存在,可以说是非常时期军队力量的有力补充渠道。保安队基本上是以维持当地的社会治安和秩序为主要任务,但也参加上级指派的其他任务,在三水县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张振岳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声叹气地说道:“郑队长,那江洋大盗也不知是哪路神仙,来无影去无踪,偷盗密室大洋如入无人之境,警察局一百多号人还抓不住一个盗贼,任其逍遥法外,着实可恨,可把我害惨了,方县长下了死命令,我现在实在是没辙了,特来向郑队长求教,是否有什么法子可抓此贼?”

    郑凯呵呵笑着:“张局长啊,说起来这盗贼确实有些手段,非比常人!连日来,我也仔细琢磨,思考多日,倒是想出来一个计谋,或许能抓住那盗贼!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妨一试!”

    张振岳闻听异常兴奋,就象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急忙弯着腰连人带椅往前挪到了郑凯跟前,凑过脸,焦急地说:“郑队长,哎兄弟,我的好兄弟,你可是我的恩人啊,快说说是什么法子?我就知道你有招!”

    “对了,这事要不要给方县长报告啊!”

    郑凯看了看四周,支退左右,压低声音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道的人越多成功的概率就越低!所以就咱俩知道就行了,先别跟方县长说,到了该说的时候再说不迟!……”

    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这事应该这么这么……”

    三水县的冬日,清冷无比,行人稀少,行色匆匆。县府大门口三五个人正在围观告示,几个人指手画脚地边看边说:“昨晚县府又被盗贼光顾,五千大洋又被偷了!这真是神偷啊!”

    “听说这施粥的就是这偷大洋的大盗,这可是义薄云天的仁人志士啊!听说昨晚县府又被偷了五千大洋!这手艺绝了!县府那么多的警卫就是防不住这位大盗!”

    看见县府门口张贴了告示,围观的人、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摩肩接踵。

    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的异常热烈!这可是三水今冬的头等大新闻。

    “这样的侠义大盗多几个反倒是好事!”

    “是啊!…是啊!”

    …………

    接近晌午的时候,县府大门口又张贴了一张告示,这张告示与以往的告示有所不同。这张告示是一幅画影图形。图画上是一个满脸络腮胡、虎目圆睁的大汉。告示下方所言,说的就是昨夜被偷大洋皆是此人所为。

    说是县府警察和保安队员守候多日,终于发现了盗贼行踪。有夜巡的警察和保安队员发现此人武功高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警卫追其时,还有多人被其打伤,众人追赶不及,被其携款逃脱。

    县府重金悬赏捉拿此盗贼,有提供消息帮助警察将其抓获者,赏大洋一千块,有直接将盗贼抓获者,赏大洋三千块。

    告示下方围的水泄不通,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也有人对如此丰厚的赏金啧啧称赞。

    第三天的中午,县府大街上忽然锣鼓喧天,原来,偷盗县府的江洋大盗被抓住了!被抓的正是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浓眉圆眼的一个汉子!

    盗贼是被警察在书院街的悦来客栈抓住的。悦来客栈的老板因此领了一千大洋的赏金。

    汉子被百十号警察前后包夹,沿街而过,气氛紧张。盗贼手上的、脚上的粗重铁镣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队伍走到县府大街的时候,看到施完粥的大铁锅。那汉子忽然停了下来,大声说道:“我何罪之有,偷盗大洋属实,可我赈济灾民也属实!我又不曾花费一分一文,为何抓我?!”

    前后围观追随的人群中有不少是流民灾民,听闻后人声呼啸,大家义愤填膺,有人鼓噪吵闹着要救出被抓的汉子。人群互相推搡往前冲挤,眼看局面就要失控。警察队伍中有人朝天开枪示警。人群听到枪声象潮水一般又往后退去。

    此时人群中有一身材单薄的老汉,驻足观看半天,冷笑两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警察局长张振岳振臂指挥:“加强警戒!加强警戎!闲杂人等全部后退!如再上前滋扰,与盗贼同罪!”

    并转身吩咐紧跟其后的刑警大队长韩若冰。

    “韩警长,你负责将盗贼下入大狱,务必重兵看守!此人属江洋大盗,手段了得,万事小心,不可大意!还要防止同党劫狱!务必看好,不得有误!”

    “是!”韩警长声音洪亮地答道。

    至晚,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县府大院内,只有五六个警察和保安队员值勤。

    县长方敬尧腆着大肚子,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关上房门,大声对几名警卫说着:“兄弟们近日都辛苦了,明天有赏啊,我苦闷了这些日子,今晚出去先喝个痛快再说!”

    几名警卫等方敬尧走远,也聊了起来:

    “这江洋大盗总算抓住了,终于可以放松了!这些天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困死我了!”

    “就是就是,终于安省了!”

    “抓住盗贼,兄弟们的苦日子就到头喽!”

    黑暗之处,一个身穿黑衣,头扎黑巾的人飘然而落。翻墙入院身轻如燕,勾檐入屋悄无声息。轻飘飘似落叶,迅捷如豹猫,三步两跨,转瞬之间便到了方敬尧办公室的门前。

    黑衣人轻推房门,滚地潜行,如入无人之境,待走至秘室门口,手捏锡纸,轻捅门锁,开锁推门尽皆无声。走至存放大洋的木箱前,左手持烛,右手开箱,动作迅捷,悄无声息。

    木箱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顿时如痴如醉,伸手去拿银元之时,只觉那股异香愈加的浓烈,沁人心脾,欲罢不能。

    黑衣人忽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正在此时,一群警察和保安队员蜂拥而入,黑衣人束手就擒,毫无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迷离的眼睛中看见有一个人面目狰狞,嬉皮笑脸的盯着自己,那个人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张振岳狰狞的狂笑着:“哈哈哈哈,我说你这飞贼,今天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来来来,让大家伙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说完,张振岳一把撤掉了黑衣人脸上的黑斤,张振岳狂笑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眼前是一个干瘦的老头,面目慈善,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是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让张振岳震惊的是所谓的江洋大盗竟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六旬老汉,张振岳心中顿时想到,这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众人皆表示惊掉了下巴!

    张振岳恶狠狠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缓醒了过来,义正严词的说道:“老汉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三水县韦大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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