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空气中的烟雾越来越浓,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冯平一颗心直沉下去,眼睛给刺鼻的浓烟激得直流泪,在路边停下用袖子擦擦眼角,平抑了一下沮丧自责的情绪,想到北街和东街搭界处还有家小酒馆也卖狗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了过去。

    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酒馆就在一中校园旁边,位于环城路西侧,与新操场仅一墙之隔,冯平刚把酒馆的后院罩入雷达的扫描范围,紧绷的神经就是一松,满腔的邪火随之蹿了起来,雷达上七、八个黄点中间,正夹杂着一个表示友善的绿色光点,冯平随手丢下车子,走到酒馆门口,把雷达切换到精确模式,能看到后院墙根下,小虎正焦灼不安地在狭小的铁笼子里转来转去。

    强忍着一脚把门踹烂的冲动,冯平推开吱呀作响的弹簧门走进约有十几个平方的店里,账桌后坐着一个脸圆体胖的中年妇女,正仰着脖子看电视,听见有人进来,回头问冯平:“吃饭还是喝酒,一个人?”

    冯平沉着嗓子“嗯”了一声,见柜台旁边有通往后院的小门,脚下不停地走了过去,那妇女挺热情地替他拉开门,“来得正好,有刚杀的狗,肉鲜得很,红烧清炖味道都不错,来看看吧,相中哪一块现切!”

    冯平铁青着脸冷眼打量四周,拜去年开通的环城路所赐,路两侧的居民纷纷把院墙推倒盖起了门市房,或出租或自行开起了小饭馆,专做绕路通行的大车司机的生意,这幢宅子大抵是新建不久,前屋后院的砖混结构平房,小酒馆占了三间门脸中靠南面的一间,另外两间暂时闲着,10几米见方的后院中间支着一张大圆桌,三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霸占了半张桌子,正在吆五喝六地相互劝酒,关着几只狗的铁笼子旁边,伸出屋顶的预制板雨罩下悬着铁钩子,上面吊着一只刚宰的土狗,一个身材中等偏胖的中年人正手脚麻利地剥着狗皮,手上、围裙上、脚前的塑料桶上都是血淋淋的,见冯平敛着眸子看过来,叼着烟卷问他:“生客啊,弄块狗肉尝尝?狗鞭和狗白有人要了,想吃就得等明儿个,先来块肋排怎么样?”

    冯平强压着蹭蹭直冒的火气,抬手指指一米高、五米长,中间分格的铁笼子,“我的狗。”

    那中年人闻言一愣,顺着冯平的手看过去,见下午收来的那条半大狼青俩前爪搭在笼子上“呜~呜”地低吠,知道冯平所言非虚,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100块!”

    冯平的双眼慢慢地眯起来,“什么?”

    酒馆老板兼厨子“呸”的一声吐掉烟屁股,“100块钱,狗给你领走。”

    圆桌边上一个小青年笑着骂了一句:“老赵你真jb财迷,50块钱从咱哥们手上收走,转手就赚一倍!”

    那老赵左手抻着狗皮,右手用尖刀切割着皮肉间的筋络,皮笑肉不笑地答到:“白替这小家伙照看了半天,怎么着也得收点管理费吧,一会算酒钱时给你抹个零头!”又不耐烦地问冯平:“到底要不要,不要赶紧走,别在这耽误老子做买卖。”

    冯平心中气极,脸上不怒反笑,从裤兜里掏出一摞钞票,抽了张老人头出来,举在半空等他来拿。

    老赵见他连价也不还地老老实实掏钱出来,反而有些诧异,这点小心思很快就给冯平手上的钞票岔开了,笑眯眯地把刀子往死狗身上一插,用围裙擦了擦满手血污,走过来伸手接钱,指尖还没触到钞票的一角,冯平布满血丝的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毫无征兆地兜心口就是一脚,直踹得他双脚离地倒仰出去,正砸在装下水的小桶上,塑料制成的桶身给体重不下150斤的老赵压得裂开,肠子、腰子甩出一地,他半边身子都给血水泼到,呻吟着想爬起来,胸腹剧痛脚下打滑,爬到一半又狼狈地摔倒。

    三个混混模样的年青人正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笑,见冯平一声不吭就翻脸动手,笑声仿佛给掐断般止住,那个跟老赵搭话的年青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喝骂,倚在门口的胖女人发了疯似地扑过来,“草~你母亲的小子孩子,老娘打死你个逼养的……”

    冯平正给一腔邪火烧得眼赤耳热,劈头盖脸地一嘴巴扇了过去,直扇得那泼妇原地转了半圈,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麻木的嘴角愣了两秒钟,才放声大嚎起来:“要杀人啊,打死人了呀,快来人救命啊,出人命了呀……”

    冯平毫不犹豫地又是一个大嘴巴扇到她脸上,直打得那泼妇嘴角出血,半边脸肿起老高,稍微愣了愣神,正待扑过来继续撒泼,冯平从吊在半空的死狗身上拔下半尺长的解腕尖刀,用刀尖一指她:“再不把那张**缝上,别怪老子给你放血!”语气阴森狠厉,直吓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尿颤,哆嗦着嘴皮子不敢再出声。

    几个喝到半醉的混混这才回过神来,当中坐着的小青年抄起酒瓶子就向冯平砸了过去,“狗日的敢跑北街来撒野,活腻歪了你!”见冯平侧头躲过酒瓶,抄起屁股下的三腿圆凳,跟在俩伙计后面往这边冲过来。

    几个家伙酒意正酣,也不忌讳冯平手里有刀,冲到跟前抡凳子就砸,冯平知道小虎就是给这几个家伙套来的,哪里还会跟他们客气,身子滴溜溜转了半圈,躲过轮番砸过来的圆凳,一记戳脚正戳在当先一名混混小腿上,那小子惨嗥一声丢掉手中家伙,抱着小腿歪倒在地,冯平脚下不停,一脚挑飞第二个混混手中圆凳,脚尖下落时在他腰眼上一点,那混混连叫都叫不出来,捂着腰虾米似地软了下来,拼了命地倒抽冷气,出言不逊的小子一击不中,正要举凳子再砸,见俩伙计一照面就躺倒一对,心里发虚,手上动作略略一滞,给冯平扯住凳子腿,连人一把扯过去,反过刀柄重重地正磕在天灵盖上,眼前就是一黑,冯平随手扔掉圆凳,一拳擂到他小肚子上,那小子惨呼一声躺倒,“哇~哇”地把刚吃下去的酒菜又倒了出来。

    冯平厌恶地跳开两步,见那矮胖娘们趁着打斗的空当拉门跑了出去,也不追赶,从旁边的案板上抄起剁骨头用的斧子,在手里抛了抛,吓得刚爬坐起来的老赵一捂脑袋,冯平也不理他,径直走到铁笼子前两下砸开锁头,小虎在他进门前就闻到了主子的气味,早急得抓耳挠腮地坐立不安,不等冯平拉开笼子门,大脑袋一拱就钻了出来,绕着他连蹭带拱地撒欢,冯平没好气地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这点出息,几个毛贼就把你绑了,养活你这么大有个蛋用!”

    小虎委屈地低头咬着冯平裤角,要把他往墙角那边拖,冯平走过去拿起靠在墙上的空心钢管,见一米多长的钢管中间穿着小指头粗的绿色尼龙绳,一端打了活扣,知道小虎就是给他们用这东西套过来的,心想狗再通灵也比不上人心险恶,也怪不得它上当,把绳套扯出来,回到老赵面前蹲下,用刀尖挑起他下巴,“抬头!”

    老赵给冯平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正咬牙忍疼,给冯平用刀子逼着不得不仰起脸来,冯平俯下头,眦着血红的双眼,状若癫狂地在老赵嘶吼到:“把狗吊起来剥皮的感觉很爽是吧?老子让你爽个够!”

    老赵给冯平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正胆战心惊地琢磨他言下之意,眼前绿影一晃,短粗的脖子被活扣套个正着,冯平站直了身子发力一扯,将活扣收紧,抬眼看看挂着死狗的一串铁钩子,见顶端用膨胀钩固定在房檐下,扬手把绳索另一端抛了上去,正落在半空中的钩子上,接住绳头猛地一拉,把正在用力撕扯活扣的老赵扯得站了起来。

    老赵被冯平扯得双脚几乎要离地,才明白这小子居然是想把自己吊起来,忙不迭地双手拉着绳套用力往回坐,冯平冷哼一声,撮唇轻轻吹了个口哨,早在旁边蓄势以待的小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强壮的后腿一蹬便扑了过来,咧嘴露出两排冷森森的尖牙,狠狠地一口咬在老赵脚脖子上。

    “啊~!”老赵不由自主地惨叫出声,浑身力气一泄,冯平两膀一较力,硬是把体重超出自己许多的老赵连同挂在他脚脖子上的小虎一起吊了起来!

    连惊带吓的老赵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顾得了头顾不住腚,脚脖子给那头狼青的尖牙咬得血流如注、痛彻骨髓不说,脖子上还套着要命的绳扣,多亏两只手八根手指压在绳套里面还能稍微缓冲一下,不致于给绳套勒伤喉头软骨,也只能双手拼全力向外撕扯,贪婪而急促地吸着气,脚踝间的疼痛反而暂时给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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