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大营中一涌而出,四散追击的白马义从的骑兵们,张放知道这是公孙越被他折腾的气急败坏之下,做出的命令。

    想在这个时候,在这大漠上找到一个人,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更何况,此时的公孙越定然不会想到,张放本来就没有走远。

    毕竟对于张放来说,即便他确实有那份儿胆量,也不会受那份罪的。

    寒意,冷风,又或者那些四下里觅食的野兽群狼们,这些都是张放需要提防的,再加上张放对于这片草原不熟悉,他如何会趁夜色逃窜。

    真不如在这如同灯下黑的大营近处,等些时分,待这些公孙越的手下无功而返后,也能走的更无后顾之忧。

    当然有了这些骑兵的出击,张放可以料到的是,大营中的那些辎重保不准真的给那些布置破坏的不轻,对于这点,此时没有了那种杀父之仇的心理,张放的心中倒生出了一点点邪恶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想法。

    毕竟在传言中,公孙越他们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为了生计而往来于塞内外的商人。公孙越他们可以反对刘虞的招抚大计,但是却不能枉杀无辜,对于这一点,张放还是分得清楚。

    经过了军营中的这一番折腾,此时的东方天际依然有了些鱼肚白。

    打量着那些失意而归的骑兵,张放也不再犹豫,起出自己早先埋好的物品,背着师父临下山时,交给他的长枪,悄然远去。

    张放独自的行走在这大漠上,脚下踩着那些青黄干涩的枯草,迈过一丘又一丘,偶尔被风一吹,吹走了身上的疲累,让他清醒了很多。想想走在着似无边际的草原上,自然让人生出,天大地大的感觉,和着天地相比,一个人却又算的了什么呢?

    可惜此时的张放没有骑马,不然,放下了心头大石,再有纵马狂奔,任意驰骋,那该是多么的潇洒。

    斜月一弯,已经变得黯淡,不过四下无人,偶有狼嚎,自然冷清。

    人往北走,风从北来,掠过耳边时,除了冷峭之意,还有隐隐传来的快马踏过草皮的声音。

    “嗨,运气不错啊!”

    在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骑士,除了那些被白马义从震慑住的乌桓人,还有谁呢?

    正愁着如何在这旷野中,找出去路的张放,自然一喜。

    纵然来人不是乌桓人,相比张放这个外来人,肯定是熟悉这周边的环境的。

    张放走上一丘,凝目向风吹来的方向打量,不一刻,在一片苍茫中,便有几个黑影起伏在视线之中。

    显然,来人也是看到了张放,纵马疾驰,向着他所在的地方行进。

    张放当然也看到了来人,不过六七骑,看那些人的打扮,果然是乌桓人。

    天色渐渐发亮了起来。

    尽管那些人的样貌并没有看的清楚,可是看到他们人马合一的自然,让张放还是暗暗艳羡,只因为他是跟着师父王越学到了一身好本事,可是却没有怎么学过骑马——他师父也有不会的。

    不然的话,张放怎么着也会在白马义从那边顺手牵一匹的。

    这几个乌桓人显然对于张放的出现心下生疑。

    “兀那小子,”说话间,这几个乌桓骑士已经来到了张放的身边,原本疾驰的马匹却是瞬间闲适的停了下来,足见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家伙在骑马这方面的本能,而停下来的这七个人自然的将张放围在了中央,正对着张放的那人显然是这几个人的首领,“从哪来的?”

    “无那汉子,你们又是从哪儿来的啊?”张放倒是脸色不改,对着那人回问道。

    张放的回应出乎这些人的意料,不过看着张放背上的长枪,那为首之人不过双眼一眯,冷哼一声,便有手下从张放的背后抢攻出手。

    如今的乌桓人再是不济,再是被白马义从给收拾的惶惶如丧家之犬,可是在这里,面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们又怎么会收敛自己的不得意?

    张放自是早有留心,背后目光不及处,有疾风迫近径直袭向他的头上。张放脚下轻错,闪身一看,居然是身后一人甩来的套马索,果然有游牧民族的特色。

    而此时,其余的乌桓人见一击不中,除了那位领头之人,也都是各个拿出了套马索,纷纷扔向张放。

    张放倒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平日里和师父对练,自然也不会专门联系如何对付这等样的攻击。

    一时间,六个乌桓人,以张放为中心,围在他的身边,四散走马,套马索也是往来不休,对着张放就是一圈连着一圈的罩来。

    看着这些人进手的速度,张放倒是有些庆幸,他并没有骑马,若非如此,他或许早就被套在对方的手上了。

    不过一句话,惹着这些乌桓人如此的出手,张放在躲过几次套马索之后,也是被打出了真火。

    原本还想着好声好气的和这些人商量寻路,看来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在这片土地上,终究还是看谁的拳头大,才行。

    想到这里的张放,自然不再留手。

    面对着几个人的围攻,看着几个人和座下马几乎融为一体的行动,此时只能步战的张放,却是心生一计。

    张放一直压低着自己速度躲闪着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绳索,而原本背着的长枪,早就已经拿在了手中,不过之前几次试探挑开那些套索,却是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套索乃是柔物,长枪一挑,未必有那么好的受力点,能够一下给挑飞,反倒有几下,若非张放机警,长枪都险些被套走。

    这样的局面,对于以一敌六的张放,自是不利。

    忽然,张放身心一个趔趄,似乎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而早就玩的有的兴奋的几个乌桓人,此时却是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套马索都甩来。

    六个套索,眼看着就要将张放不稳的身影套中,六个乌桓人的脸上,已经隐现笑容,似乎都看到了那个汉人小子被捆成一团时求饶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一刻,只见他们绳索飞向的地方,却是猛地只剩下那把长枪,而张放却是一个顺势倾向地面,不过他的双手已经狠狠的摁在了地面上,就趁着这双臂之力,整个人就这么横着向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乌桓人,擦着地皮滚了过去,兔起雀落,不待那人在放开手上的套马索,张放的脚已经是用力的踹在了他的坐骑的膝弯处。

    射人先射马。

    张放手上没有弓箭,不过这个时候,他的选择也是一样的。

    先是麻痹这些乌桓人的思维,让他们以为张放只会选择躲避,毕竟单枪对七个,这样的力量对比,还是让这些人有些放松。

    几次躲避,并没有太过出挑表现的张放,自然让他们觉得此时被围着的这个汉人小子,已经成了他们手中的猎物,却也用不着那么急着结果了他。

    张放自然就是要让他们这么想,在他们这些人的围攻着,张放也是几次的挪动了自己的脚步,故作突围之举,看到的却是这些乌桓人的骑术是如此的高超,不论他自己向那个方向移动几步,这些人也能随即跟上进度,而继续保持一个几乎稳定的圈子来围着张放,继续戏弄般的索拿。

    而在这过程中,张放自然都是在做戏,不仅麻痹了乌桓人,还让这些人都已经将这个圈子形成近乎默契。

    就像此时,在张放这迅捷无伦的将一匹马给踹倒的时候,那原本跟在它身后的那一匹,在它的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迎来了张放早就准备好的第二脚。

    有了这两匹坐骑的倒地,其余的四个乌桓人,当然有了反应的时间,不过好不容易,有机会让这些人都变成步兵的张放,如何能够让他们闪开。

    瞬间的情势转变,让乌桓人的心神大震,而那原本围着张放的四人中的最为阔大的乌桓人,不知为何居然忘了放开手中的套马索。

    “豹头,快来帮我,我走不了啊!”到看到了两个伙伴到地,更是紧张的不知所措了。

    尽管这样的场面很是让人发笑,可是张放这个时候,却是没有那个时间。

    不顾那边的大个子,张放自是将目标先放在了两个倒了坐骑的乌桓人身上。

    或许是张放的手脚太快,第一个倒地的乌桓人完全没有防备,坐骑倒地的时候却是将他的腿也给压住了。

    而第二个到地的乌桓人,虽然有了些微的反应,不过,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走开三两步,已经被张放飞身赶上,在那人的脖颈间,狠狠的一个手刀砍中,那人的身形便向着地面跌去。

    这个时候再看那个大个子,他的套马索此时依然挂在被张放扎在地上的长枪上,本来应该很好脱开的套马索,倒是和方才被张放踹倒的第一人的套索正好相对,而那人的套索,在坐骑倒地的时候,又正好被坐骑压在身下,连着勾在长枪上,也使得对面那个大个子一时间拉扯不开。

    搞定了两个乌桓人,张放这个时候走到还没有想起放下绳索的大个子身边,微笑着,“喂,大个子,下来歇会儿吧,我不打你的!”

    七个乌桓人,倒了两个,还有一个这么奇葩,遇到这样的事情,张放自然只能暗叹,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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