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命就交给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你,想好了吗?”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
……
晚上12点,第三个房间,原本只是空的,但接下来的时间里,刑叶将会在这里进行一些准备,为了在未来能活到最后的准备。
封闭寂静的房间,被固定在正中央的红木桩,两米二高,脸盆粗大,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这是刑叶一直收藏在储藏室的,没有一点被腐蚀过的痕迹,坚硬、沉香,一如一年前刑叶一眼看中买回来的时候。当时的刑叶计划着做一些东西,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而耽搁了。刑叶没想到,这颗红木桩最后会被自己这样使用。
刺猬桩,刑叶在桩上安装了两千六百根细针,安装时费了很大的精力,既要让针固定在桩上无法轻易脱落,又要规划好每根针的方向和距离,五厘米的针,粗细各不一样,越到外层越粗,015~05毫米粗细,最后密密麻麻的针组成了具有一个丝花状图案平面圆靶,丝花纹理则是众多针尖贴合的针刀。
凌晨两点,刑叶组装好了这个刺猬桩,大概三十厘米直径的圆靶,每一根针用的都是特制的材料,坚韧难折,即使硬掰九十度也能勉强回复,最重要的就是还不会断。每一根针的安排都是有规律的,联动、震鸣、共御、分力、聚热,这就是刑叶从那本口诀中记录下来的“刀山火海”。
刑叶一指伸向最中间的一根针,微微一点,轻微的鸣动如同激起的波动传向每一根针,达到外围的瞬间更大的震颤如同不断蓄势的海浪向中心聚拢,鸣响愈盛如同猛兽的反击,刑叶的手指被瞬间刺破没入指肉,刑叶只留了一厘米的长针被没入了一半,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丝温度的变化。
将手指拔出,没有一丝血的流出,正常人一般会流出血,但刑叶并不算此列,或者是曾经是。淡漠地看着面前的“刀山火海”,漆黑的眼瞳慢慢地变得深邃幽深,包裹着绷带的左手缓缓伸出,如今还没有在上面涂抹稀释五百倍的晶体状粉末溶液,什么时候当自己能够挺过没有稀释过五百倍晶体状粉末的万虫撕咬的毒性剧痛时,自己就算成功了。
蓄势成爪,没有丝毫犹豫地抓向那丝花状图案,指尖被无数细针刺入深层的刺痛,随之而来的猛烈震颤,针刀震荡的切割感,如同利刃在成型的面团里搅拌,只一下,整个指尖便已经皮开肉绽,鲜血在此时缓缓溢出,染血的图案如同兴奋般的欢鸣。
紧咬牙齿,默不作声地拔出左手又是重重地击出,一击又一击,不断失去血色的脸,不断冒出的冷汗,微微痉挛的身体,都代表着这一过程的并不是没有痛苦。即使如此,布满血丝眼睛中间,漆黑眼瞳中的深邃幽深却丝毫未减。即使产生的震颤愈来愈强,即使细针的温度越来越难以忍受,左手依旧如同机械般的出击……
另一边,对门住房内,苏思妾正在整理行李,搬家,不过是搬到对面,两人会在刑叶的房子里躲避很长一段时间。按照刑叶所推测的,最多两天,就会有国家的人暗中对住户内的人进行严厉的监视,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就好比那场疫情时的封城一样,而且将会更严格,因为这是为了国家稳定。
苏思妾也没有想到,两人的同居会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展开,对于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她没有信心,呈现出来的结果太过于黑暗。只是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多年的执念又怎么能实现呢?两年前,当自己看到他买下了对门房子时,自己心中的惊喜如在昨日般清晰,这一定是上天将他送回给自己,而自己绝不会再放手!
把衣服装进大行李箱中,自己的衣服便收拾完毕了,推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大门外还有两个小行李箱装着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家具什么的都不用带走,只需要带必需品就好,现在只剩这一个房间了。
苏思妾站在房间门前,房门紧闭,却止步不进,秀美的脸上,淡淡的笑容缓缓归无,静默不语地站着。一时间,思绪万千,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苏醒,面对着这被自己封闭住的门,无数次的经过却选择性无视的房间。两年七个月,自那天起,自己就没再进去一步。
许久,苏思妾伸出手,慢慢地靠近房门,轻轻贴近,冰凉僵硬的触感,在这一刻,原本平静的眼睛闪动着一丝微光,目光躲闪了一下,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很久之后,方才慢慢平复下来,郁郁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凄美的笑容。
“好久不见,还好吗?”
轻灵的声音在空荡昏暗的走廊里回响,像是对着门内说道,这一夜,难眠。
直到天亮,苏思妾依旧没有打开这个房间的门,坐在地板上依靠着门,就这样度过了一晚,没有勇气放下过去,也不敢面对里面的情景,心中始终还无法度过不了这一关。
眼袋微重,一圈淡淡的黑眼圈,苏思妾再次洗漱整理了一番,换好衣服,吹干头发,画上淡妆遮掩熬夜疲劳的样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即使无法放下过去,却也不妨碍走向未来。带着四个行李箱出门,今天开始就能和刑叶住在一起了,苏思妾心中欣喜,美丽的笑容无法遮掩。
打开门,刑叶昨晚就把备用钥匙交给了苏思妾,可以自由出入,但客厅却没有看见刑叶,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苏思妾想着也许是昨晚熬夜现在并没有起床。同样是熬夜但兴奋的喜悦冲散了脑中的困意,只是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药材味道。
很快地把行李拖进了房子,暂时还没有布置,苏思妾决定先去看看刑叶在做什么。只是在走廊第一个房间,刑叶作为储藏室的房间里,却看到了刑叶双手放在一个玻璃器皿槽中,里面沾有血迹的淡绿色溶液,双手皮开肉绽没有一丝血色,隐隐能看到指骨,刑叶就坐在椅子上,头趴在槽边,一动不动。
“刑叶!”
苏思妾大惊,两三步跑到一旁,刚准备摇动刑叶,却见他很快就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眼球,面色苍白,只不过身体有些摇晃,似乎是艰难起来,就在刑叶准备向一旁晃倒时,苏思妾立马扶住了他。
“你怎么样?”
“没事,冷静。”
刑叶甩了甩头,似乎要让自己清醒一点,困意和剧痛让他处于意识朦胧状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双手不离槽内,一旁的苏思妾很是着急。
“怎么会,我们快去医院。”
说着苏思妾就要扶起刑叶,但却被刑叶阻止了。
“别动!”
“怎么了?是哪里还有伤?”苏思妾又看了看检查了一下,弄得刑叶一时有些不适。
“并不是。”
“那你怎么样?”
“没事,我选择这样做就绝对没有事,不用担心,安安静静等着槽内的水变清。”
“可是你的手已经变成了这样……”
“哈哈……”
刑叶突然笑道,但声音很轻,中气不足,很快就停了下来,勉强保持着笑脸,转向看着苏思妾。
“是废了,但只是暂时的,这是一种修炼,残酷而离谱的修炼,没有人会相信它的存在,因为它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自残吗?现在这样,总好过以后承受更大的痛苦好得多,这是为我们活到最后所做的准备,相信我,等到我成功了,我们就有更大的把握活着。”
“这就是,你昨晚说的把命交给我的原因吗?”
“是的,即使我可以勉强维持日常的生活,但失去了双手,我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太冲动了。”
“你会不忍心的,你会阻止,额~”
苏思妾一巴掌拍在刑叶的头顶,并不重,但却让刑叶有些无语,看着她那有些生气的样子,刑叶知道她在生气自己的不信任。但事实上,如果不是事已至此,苏思妾有很大可能不会让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虽然接下来还有更痛苦的训练,但开了一次头之后,就不会有一开始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要再瞒着我做傻事。”
“不会。”
苏思妾轻柔地搂着刑叶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刑叶不太适应,但不好拂她的好意,只好靠着。刑叶一直忍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而微微颤抖,苏思妾感受到了,只能搂得更紧一些,刑叶慢慢地有些精神恍惚,眼皮不停打架,最终缓缓闭上。
“药液变清澈时,记得叫我……”
“嗯。安心睡,有我。”
刑叶感觉疼痛有些减轻了,也许是一滴夜华溶液被稀释三十倍后再搭配的五十多味药材熬制的药液起效了,也许是身后苏思妾带来的放心感,也或者是忍受太久而导致的幻觉麻痹,总之疼痛的确消减了,但倦意却也因此袭来,熬夜再加上精神的过度消耗,刑叶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
每只手五百下,几乎正好就能让整只手被“刀山火海”所伤,在认识道无为之后,刑叶才开始接触到他们的古武术,只不过并不是像这种自残式的训练,道无为的组织似乎很神秘。刑叶的口诀是得自道无为,但与道无为所修炼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阴暗诡谲,但刑叶却觉得这很适合自己。刑叶记得当时自己选择这本口诀时,一向云淡风轻的道无为表情看起来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当刑叶开始修炼时才明白原因,因为修炼这段口诀的人要么无法练成,要么就是心里不正常的疯子,口诀不是武功秘籍,是修心,修炼的方法是自己制定的,一个有传承的口诀是有各代修炼者的见解备注。道无为是第四十六代传人,有着之上四十五代的修炼经验和见解,但每一代都活不过五十岁,因为传承的原因,刑叶不能观看道无为的修炼口诀。同一脉的这段口诀现在没有传承,于是刑叶便成为了这一代传承人。
刑叶清楚的知道,这些修炼缺少了一些东西,修心口诀便是用来感应这些东西的,这些东西也许就是用来改善自己身体素质的东西,就好比许多人猜想的修仙者灵气。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灵气,而人的身体素质是有极限的,道无为这些人一生练武的目的是突破极限,于是疯狂修体。用科学角度概括就是过度负荷的训练导致了身体有毒物质的积累大大超出了身体清除量,于是细胞活力便降低了,寿命便因此缩短。
这也是为什么,刑叶只修心,却从来不会修体一般,刑叶所修的口诀本就是极度危险,邪门二字最适合不过,一个控制不住就有可能成为极端的疯子。看这个口诀只有十个人的经验注释便知道了,只有练成一层的人才有资格注释,距道无为介绍刑叶是第四十六代,这就说明了很难练成,而且最后练成的也变成了疯子杀人魔。至于刑叶为什么没有疯,也许刑叶自己就是个疯子但并不知道,也许是没有修体因而影响较少,也许内心过于强大,具体原因未知。
但现在,修体的东西出现了,对于这一群追求着极限的人来说,无疑不是一种机会。刑叶也被迫加入进来,“刀山火海”是来自第一位前辈的注释,第二位前辈则只是留了一句话,“历刀山之疼,火海之灼,轮回复生者,方成修罗!”,刺猬桩的修炼则是刑叶自己制定的。
刑叶所修的口诀便是《修罗经》,核心修炼的思想就是让身体经受折磨的考验,体验极致的痛苦,体会死生之间的感受,激发的潜能会无所不及。于是修炼的很多前辈要么没挺过死的,要么挺过后疯了,他们不是软弱无能之人,每一个修炼的人内心都是无比坚定的,但没有多少人能够验证这种方法是否有效。
除了创始人,每一代修炼《修罗经》的人都在探索,刑叶也是如此,从科学角度讲练《修罗经》的人就是傻子,而从事实上讲练习《修罗经》的人最后都成了疯子。但实际上刑叶只能放手一搏,一个是他通过口诀感悟到与自己内心的契合,一个是他从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感应到了某些奇怪的东西,一个是夜华溶液让他有了信心。
夜华溶液的能够吸收各种药物的药性,去除毒性,然后融入身体促进伤势的愈合,清除杂质,转化为身体的一部分。前提是忍受着三个小时的噬虫般的疼痛,一旦中途打断那么疗效就只有十分之一,因为最后的转清过程才是整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步。一个过程结束,只要静养两天,那么整个破烂的手掌就能全部长好。
难以置信的疗效,如果不是因为刑叶实践过,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刑叶悠悠转醒,并没有做什么梦,手上的疼痛已经消去了大半,再看了一眼槽内的水,已经变得清澈了,但苏思妾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叫醒刑叶。
刑叶看不到苏思妾在干什么,但仔细想想,应该是是站了很长时间,让一个女生长时间站着给自己做靠椅让他的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把手从水里抽出来,但似乎惊动到了后面的人。
“别动!”
只见苏思妾迅速地把刑叶的手重新按回了水面,刑叶没有太过挣扎,只是想看苏思妾在想什么,却不料苏思妾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动静。
“你,你醒了?”
“刚醒,水似乎已经清澈了。”
“哦哦!抱歉。”
苏思妾放开了刑叶的手,刑叶不禁莞尔,想着她应该是太着急了,而事实是,苏思妾为了不打扰到刑叶尽量保持不动,但因为长时间站着而且昨晚并没有睡,所以强打精神导致一时间有些紧张。
“辛苦了。”
刑叶转头看了苏思妾说着,抽出手站了起来,手停在水面稍微晾干,一双就像是被无数水虫滋生而溃烂的手,没有血色,只有五指的形状能够依稀可辨。
“坐着休息一下,昨晚没睡觉吧?多亏你撑下去了,不然就完蛋了。”
在苏思妾还想扶着自己的时候,刑叶阻止道,只看了一眼,刑叶大概就知道苏思妾是在强行支撑着,实际上已经很累了,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而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
“没事,我还可以的。”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不用太担心,剩下的先是我自己来,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但现在你太累了,不用太勉强自己。”
“好。”
看着刑叶那命令的眼神,苏思妾只好坐下,僵硬的腿部和腰部肌肉得到了缓解,一时间头有些晕眩,忽如一股血气冲脑的感觉。刑叶先是打开了角落里的一个蓄水槽,里面同样有个脸盆大小的玻璃器皿,玉色的液体,刑叶伸手浸没又很快地抽出来,不断地摆动着腕部使液体均匀滑到整个手掌,两三秒的时间,手上的液体便凝结了,整双手就好像戴上了一副舒适贴合的玉石手套,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虽然很疼,但手指勉强还能动一动,这是刑叶调配的玉石膏,固定保护的作用,风干快足够稳固,减少感染。
刑叶看了一眼,走到一旁的小柜子,打开取出一个药瓶,不过样子有些滑稽,因为精细的动作暂时做不了,所以是用双手手指合作像筷子般夹住的,随后拿出两个干净的水杯,倒了一些紫色晶体又倒了一些温水,整个过程刑叶的手都是剧痛的,不过刑叶还是继续做下去。最后夹着其中一杯放到有些晕的苏思妾面前,点了点她,再夹住自己的那杯喝了起来。看着刑叶这略微滑稽的动作,苏思妾倒是被逗笑了。
“这是什么?挺甜的。”
虽然颜色有点怪,苏思妾心中补充道。
“提神的小饮料,偶然间配成的。”
“你为什么能会那么多东西?”
“没有用的小兴趣罢了,除了消遣时间外没什么用。”
“你这也太谦虚了。”
苏思妾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仔细看时会发现有很多药材药罐藏在木柜子里,也会看到一些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石头,像实验室般的水槽量杯试管,像中药房般的火灶,像铁匠铺般的铁砧铁锤……当苏思妾看到刑叶那样的伤都能一会儿恢复到这种程度,她被惊到了。
“谦虚?只是事实,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我平时在做这些事情,估计会把我当神经病抓。”
刑叶微微抵着下颌示意着楼层住户,苏思妾仔细地想想,这个房间的确会容易给人以怪异感,而且对于崇尚科学的现代,这种类巫术的场所的主人的确很容易被人当做不正常的人。
“我要去医院一趟,有些事情必须处理完。”
“我陪你吧?”
“嗯。”
刑叶喝完剩下的饮料,心里默默地想着一些事情。
“所以,你是来辞职的?”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手受伤了,已经没办法从事这一项工作了。”
“我可以给你休假,等你好了再回来不就好了?”
“抱歉,曾主任,我累了。”
……
刑叶顺利地辞职了,至于自己建立的信息库以及相关的工作都已经移交给医院处理了,刑叶已经处理掉能影响自己的隐患。
不过接下来,刑叶要完成最后一件事情,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康复医师了,但自己承诺过的事情也得先结个尾。
咚咚
刑叶先敲了门,等待了一会儿,才打开了门,很巧并没有医生在巡房,正主正在轮椅上看窗外,也没有转头过来,刑叶倒也直接地走到旁边陪她一起看。
“那晚找我有事?”
在刑叶和秦奕怡约会的那天晚上在海边接到了夏柳漪的电话,夜深人静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和自己聊心事的,不过之后便没有再打过,既然是最后一次来,那么就顺便解决一下这件事。不过夏柳漪似乎没有听到似的。
“你挑的时间很巧妙,巧妙到我们错过了一场本应进行的对话,就好比人生中错过的许多事情,只不过这个错过可以弥补,所以我来了。”
“我原以为你只是个直男的,没想到你是个老海王了。”
“尴尬的话说起来的确让人为难,不过默念久一点也就勉强说一两句。”
“也就是你在蓄谋已久喽?”
“那是你认为,我管它叫作未雨绸缪。”
“我发现你其实挺能说的,为什么平时看起来那么沉默?”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我沉默的时候。”
“那天晚上和你一起的女孩子是谁?女朋友?”
“并不是,朋友安排的相亲对象。”
“那么晚?而且当时听起来很生气,还不是女朋友?”
“信不信就在你了,既然八卦聊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说说正事了?”
“我不想说了。”
“听说那天晚上你有心事?而且那天晚上,你应该不在医院里。”
“看来我不说你也知道,那我又要说什么?”
“我不说我只能乱说,那并不一定是真。”
“我说的也不一定是真,不担心我说谎?”
“这是我来做判断的,只要你说,那么真假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来审问我的吗?”
“我只是来完成我最后的工作,作为我负责的最后一批病人,你的情况让我最担心。”
“最后?什么意思?你要离开了?”
“我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
“受伤了,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伤残人士,无法从事这些工作。”
“那我要怎么办?”
“你原本就用不着我,以前不用以后也不用,只是现在需要让你放下,放下你心中让你真正不安的事情。”
“我能够相信你吗?”
“倾听是我唯一做的事。”
“我……”
夏柳漪开始诉说自己的事情,刑叶也只是安静的听。简单而常见的故事,一个家境一般的初中生,好不容易打上省赛却无法支持团队的运转,因为一场网球比赛从来不是只有两个人的比赛,背后的团队一样重要,就在夏柳漪要因此被迫退出时,一个知名企业的总管支持了她。夏柳漪得到了更好的训练团队,训练环境,更好的设备,也多了三个队友和姐妹,一切都在开始变好,凭借着意志和努力,夏柳漪打到了国赛,赢得了一张国际赛事外卡选手的参赛资格。
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些自己不敢面对的黑暗。那是在一次训练结束,夏柳漪忍不住在卫生间瞌睡了,当她醒来时却听到了隔壁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夏柳漪自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而可怕的是两人的声音则是如此熟悉,当她偷偷地从上方的缝隙偷看时,只觉得毛骨悚然,那是其他三个队友中比自己小一岁的好姐妹,正被一个高壮的男子压在身下,那正是资助自己比赛的总管……
只看了一眼,夏柳漪就害怕了,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出声,眼泪则不停地流淌。夏柳漪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难熬的半个小时,直到确认两人离开后,才悄悄地离开了厕所。
之后的训练中,夏柳漪没有表现异常,心中却提防着那位主管,并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并想着举报他,然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夏柳漪发现几个姐妹中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不再是清白的了!夏柳漪惊吓得浑身发凉,直到这时又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黑幕?直到那位高管在表达想要约她单独吃饭庆祝的时候,她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危险?于是便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
为了躲避,夏柳漪只好让自己受伤,尽管危险但总比丢失清白要好,然而这并不是解决办法,如果自己好了就必须得回去,而自己是不可能斗得过那个人,唯一的办法便是脱离。而在自己获得全国赛亚军时收到一张有名气的国家队教练给自己发过名片,夏柳漪偷偷地跑出医院联系,几番交流之下,对方可以给她一个到他的队伍的机会,前提是得去参加那场国际赛事,并进入一轮。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过程,也是夏柳漪藏在心里的事情,可以搏也必须搏,那么怎样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有些事情,我们不用说得太明白,需要休息吗?”
“不……谢谢。”
夏柳漪看到刑叶那伸到自己面前被包裹住的手,只好搭在他的手臂上由他拉起,像拐杖般稳健地带着她坐到病床上。
“我左边的衣口袋。”
刑叶对夏柳漪道,夏柳漪会意地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找出了一张银行卡,询问地眼光投向刑叶,然而刑叶只是背对着她挥手再见。
“335476。”
这是刑叶最后的投资,即使现在的价值还很高但很快就将失去价值。自从自己了解始末之后,那股气息便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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