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武七学所预料的那般。
朝廷大员们根本不关心寒武郡百姓的死活,但是,他们极其在乎北方那二十万最精锐的镇北军。
所以朝堂开始迅速在南方调集粮草,可这不调集还好,一调集,问题就出现了。
南方诸多粮仓,在收到调集令后,多年来积攒的大量粮草亏空,终于被人发现。
经过迅速的调查后发现,原来是大量的南方监粮官监守自盗,多年来一直用着粮仓里的粮,与东南两方等小国做交易,因为东南诸国从来也是大小争战无数。
加上战争行军用粮,不比百姓生活用粮,军队用粮所需极大。
口粮是便宜,可当口粮成了军粮的时候,那就价值连城了。
而从十年前牙郡事件里,得到‘发财灵感’的一众南方官员,在这十年来,不知盗取了多少粮仓,拿到东南诸国换了钱财。
这或许也是朝堂上,当寒武郡被夺粮之后,一直有人压着‘补粮’之事的原因。
毕竟如果盗粮案的背后只是那些南方诸官,他们应该不敢将几个大粮仓盗用一空。
然而就算是盗粮的大案,如今大武国朝堂也暂时没力气把那些贪官轮番审问,抄家灭族。
因为寒武郡还是缺粮。
一旦寒武郡发生暴动,就什么都晚了!
该去哪里找粮食呢?
最终大武国的右相接下了这差事,与左相宋严世不同,右相唐礼出身士族,号称士族领袖,尤其是在南方极有威望,由他出面召集南方世家捐粮,竟在短短三日内,筹集了三万石粮草。
虽然三万石不多,但却可解燃眉之急。
而且各世家承诺,后续还会竭尽全力的调集粮草,预计二十万石,将在第一批的三万石救济粮之后,陆续送达寒武郡。
事情,似乎正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带着一群武者直往天歌郡的武七学,以及身在天若府的府令陆高升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
······
冬季末尾,雪稀稀疏疏的落着。
陆府华丽的花园内,冬梅盛开,陆高升静坐庭院,手边是一壶百年老窖的名酒,极为难得。
惬意赏雪,悠然自得。
陆高升轻轻敲着檀木椅的把手,想着从上京城那边的明大祭酒已经发来了书信,如今他陆高升手中有金万阁无底洞一般的钱财相助,暗中又有清流党支持。
而他和百氏一族百君侯的合作,也日渐深入。
郡守之位,只等北方乱事稍停,必定是唾手可得!
“哈哈······”纵然是陆高升,也不由低声笑了起来,从一个小县令做起,为官短短六年就能成为一郡之主,这大武国古往今来,只怕没有几人能做到吧。
正自得意,李行从偏门入内。
听见脚步声的陆高升早早的收起笑容,等到李行上前,只听李行恭声道:“大人,夫人那边突然来信。”
陆高升微微皱眉,他远在上京城的夫人,也就是当今左相宋严世的独女,年底将至时已经来往过书信,怎么现如今短短几日,她又来信了。
“她不是黏人的女子,此事有些怪。”想起那位宋小姐,陆高升喃喃自语。
接过李行手中信件,陆高升仔细读了一番······
读罢,陆高升腾然站起!
李行被陆高升的模样一惊,暗念,是什么样的事情,能然素来沉着的大人露出惊容?
李行问道:“大人,您这是······”
陆高升转过头,道:“这不是她送来的信,这是宋严世的信!只是借了她的名义而已。”
李行惊道:“什么?宋严世的信!”
陆高升喃喃自语道:“宋严世在信中虽然用句委婉,但真意是希望让我注意从南部来的运粮军动向!并随时向他相告!可他堂堂左相,日理万机,右相已经接下此事,他又要管什么呢?”
只怕,左相宋严世是盯上了,为暂时稍解寒武郡燃眉之急的三万石粮食!
陆高升回头四下看去,确认四周无人后,立刻道:“回里屋说!”
转身,两人急步离开。
一朵冬梅,被风吹落。
······
······
屋内书房,点着炉火的里屋,显然比外边要温暖很多。
宋严世的书信留在书桌上,李行在陆高升同意后,也仔细的看过,并做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李行认为,这应该是左相宋严世和右相唐礼在朝堂上的有一次权力角逐。
因为以如今的情势来看,既然右相唐礼接下了这件差事,可若中途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只怕在朝堂上,难免要被左相的势力借机压一压了。
不得不说,李行的想法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然而陆高升在思虑之后,摇头否定:“不,我想你说的不对。”
李行皱眉道:“大人觉得哪里不妥。”
陆高升道:“你不了解宋严世这个人,他是那种可以隐匿,可以忍的狐狸,就像当年宋严世和白世玄的冲突一样,当年宋严世还不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左相,明面上,军门第一人白世玄是稳压他一头的,可最后呢?”
说到这,连陆高升都不得不感概道:“宋严世隐忍数载,出手就一次,可一次,就要了白世玄的命!三万石的粮草,又不是唐礼亲自运送,再说粮草哪来的?还不是他振臂一呼,在南方各大世家征集来的,就算粮草真出了事,唐礼获罪,可还能把他扳倒不成?”
以宋严世的心机手段,摆弄这点粮草之事,不是他狠辣毒绝的风格。
坐到椅上,拨动着白云云纹扳指,看着桌上的信件。
一身黑色华衣的陆高升脑海里,逐渐开始整理,从北地乱事开始的一桩桩,一件件。
这些事情里,最奇怪的无非两件。
王绝的布阵,完全没考虑后路,怪。
宋严世盯上粮草,但目的不是扳倒唐礼,怪。
布阵,粮草,布阵,粮草······
对了!
猛的,陆高升露出森然笑容,道:“我想我已经彻底理清楚,整件事情,从北地乱事,不,从王绝派兵攻打霜雪国开始,一直到现在,全部都是一场局,这是王绝和宋严世的对局!”
李行听闻,楞在原地,他哪里能想到这其中的诡谲,只好等陆高升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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