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笼罩于血色中,奥焕杳的意识在这一刻彻底陷入混沌,他迷失了自我。

    兵燹,画面描摹出的正是栩栩如生,仿佛真实发生过的兵燹。

    残阳映照出血一般的色泽,充斥在这片天地间,空气凝固一般,没有任何呼啸响起。

    杀声震天。

    随即而来的是无数铺天盖地的灵元匹练,山川崩碎,虫沙猿鹤散布于所能见到的一切空间中,损坏的灵器,不再绽放出哪怕一丝的光华。

    河海,如血水,浸泡着无数武者的尸身,他们的四肢大多断折,焦黑遮蔽了他们的脸庞。

    断壁残垣,相比于星陨秘境中遗迹的腐朽,多出了战乱所致的累累伤痕,墙壁碎裂成无数石块溅射到四面八方,刺入尸身,块块耸立着,它们是两座顶级势力火拼的见证者。

    空气愈发粘稠,血液掺杂在其中,好似要凝聚成血云,甲胄碎裂时金属产生的爆鸣,烈焰焚烧汇聚成的噼啪作响,咆哮、呐喊、哭嚎,这里化作了彻头彻尾的炼狱。

    场景变幻。

    祥和,宁静,村落的凡人或是在阳光下歇息,或是耕作。

    “吼!”

    山间,一声巨吼响彻,白首赤尾,庞大的凶兽踏足而出,赫然便是奥焕杳所见到的朱厌!

    无形的波动,宛如浪潮般涌入村落。

    凡人的目光中瞬间被血红之色填满,他们挥舞着农具,或是折断门户的木棍,镰刀、钉耙,他们奔向最近的手足,展开了厮杀。

    女人沙哑的哭喊声,未被意境影响的孩童,惊慌地目睹所见到的触目可及的血红,过道被失去意识的村民围堵地水泄不通,推车的车轴下一刻便被疯狂的人们敲击成碎片,田牛、马匹悬挂身上的绳索被紧紧缠绕,它们发出勒毙的粗重喘息声。

    末日到来。

    景象再变。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武者御动的灵兽,在剑光、灵元冲击下血液流淌,它们尚且存有一丝吐息,战争的驱使这,早已掩埋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秃鹫、苍鹰盘旋着,享用着晚昔的佳肴。

    这些,是朱厌生前曾引发的灾祸,寄托在诡异的气息中,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奥焕杳残存的理智。

    渐渐的,奥焕杳心生杀戮之意,心志坚定如他,都难以保持冷静。

    外界。

    奥焕杳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的双目徒然睁开,其中已然被血色笼罩。

    他仍苦苦支持。

    “奥焕杳的状态,并不好。”段天行皱眉,“他已经受到了朱厌带来的影响,心生邪念。”

    白灵墨俏脸有着担忧的神色,“就连他,都无法承受吗?”

    她曾在神元交融中,窥见奥焕杳的一生,她心中知晓奥焕杳曾经受的苦难,那些都没有压垮他,可如今,朱厌的气息却让他处在崩溃的边缘。

    “可有施救之法?”白灵墨焦急问道。

    段天行眉头紧皱,“气息牵连着奥焕杳的灵海,如果我们强行打破,会对他造成难以弥补的创伤。”

    “他。”白灵墨懊悔没有劝阻奥焕杳放弃所谓的领悟意境,为时已晚,她只能在心中期盼奥焕杳能保持本心。

    “凶兽朱厌,它死亡后营造的血煞意境,仍具备如此恐怖的作用,是我贪图意境的领会,奥焕杳如若不能全身而退,一切归咎于我。”段天行沉声说道。

    “我不会染指朱厌的气息,奥焕杳不能做到的,我不可能完成。”白灵墨选择放弃。

    囚笼中,陷入了死寂,四人都为奥焕杳的处境担忧。

    奥焕杳身躯颤抖的频率正逐渐加快,他的手指紧握,死死攥拳,以至于指甲穿刺了掌心,有鲜血流淌下来。

    灵海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而位居其深处的那一枚来自玄灵奥皇决的烙印,有点点光芒升腾而起。

    一股温凉的感觉,传遍奥焕杳的全身,他血红的双瞳渐渐有了一丝明朗的神色。

    充斥血腥的画面戛然而止,他心生清明。

    “这里,是朱厌气息营造出的血煞意境,是朱厌本体曾引发的种种祸端。”奥焕杳低声呢喃。

    “凶兽,其所作所为,有违天道。”奥焕杳心生愤懑,“意境,即便虚幻,仍能引动人心的阴暗,使接触到气息之人沦为只知屠戮的傀儡,这便是朱厌惯用的手段!”

    “血腥至极的场景,所谓的意境,便由我来打破!”

    “咔咔!”

    镜面碎裂的脆响在灵海中回荡,那一层模糊的血气瞬间遭受了强烈的反扑,在神元的侵蚀中化作虚无。

    一幕幕场景轰然破碎,奥焕杳的意识回归灵海,他破除了心魔。

    “轰!”

    囚笼无数锁链链接的朱厌尸身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鬓毛化作粉尘,而它的猿身亦是出现了一道道刺眼的裂痕,其中惨白的尸块清晰可见。

    段天行几人脚下的锁链剧烈颤动了一下,他们稳定住身形,旋即望向位于锁链尽头纹丝不动的奥焕杳。

    “笼罩囚笼中的气息,散作无形了。”段天行惊异道。

    白灵墨看着奥焕杳挺拔的背影,鼻尖莫名有些酸涩,“他,成功了。”

    “意境,是域场的神韵,是赋予域场‘生命’的起始。炼天之术的束缚也罢,朱厌凶灵的血煞营造也罢,它们趋于一统,只是具备了迥乎不同的外在体现。”

    随着朱厌气息的消逝,奥焕杳心湖泛起阵阵波动,他对意境顿时有了更为深刻的解读。

    “意境,包涵构建者的意识,甚至如朱厌般存在它的生平经历,心境的不同,会造就细微的差池,也就是说,同样是炼天之术的域场,不同的人凝聚出来,效能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炼天之术的域场,借由雷霆之力的浩然,篡改天地规则,使其具备压迫、封锁之意。而朱厌的血煞意境,寄托着天地初生所诞生的阴暗面,杀戮、破灭,种种负面的情绪搅合,又以精神或说成是神元直观影响天地的变动,两者的手段虽有不同,但又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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