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一声鸡啼唤起了晨光,一丝晨光,又唤醒了大地上的各种声响。
大地动过后,金陵这座悠久的古城,仿佛也重新焕发出了生机,昨夜的血腥杀戮,都似流水般消逝。
云何寺外。
苏白在高处负手而立,远方的山崖巨石,被淡薄的云雾笼罩,熹微的晨光下,碧玉如洗,奇草遍布,花色如琼,透露出造物者的灵秀丰神。
“铛——”
钟声回荡。
枯林中的宿鸟扑棱着翅膀簇簇飞起。
雷彬从钟亭中迈步走出,飞身来到苏白身旁,蹲在屋脊上,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嘛……”
苏白若有所思的道:“我准备入宫一趟,那位对我们照顾的如此周到,要是不当面致谢的话,总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想刺王杀驾?”
听到这话,雷彬顿时蹙起眉头,按照他心底的想法,既然已经逃出了金陵,那么干脆隐姓埋名,遁入江湖之中。
天下这么大,朝廷总不能永无休止的追杀他们,躲过眼下这几年,等到日后风波渐消,也就算太平无事了。
但他没想到苏白胆子这么大,竟然想要进宫刺驾。
“杀不杀到时候再说,但要是不给他来上几下,心境蒙尘,念头总是有些不通达。”
苏白笑着,白森森的牙齿,宛如那夜的刀枪,闪着嗜血的光芒,择人欲噬。
这时,连绳的声音从廊檐下飘出:“皇宫大内是三尺禁地,有重军守护,就算你能偷偷的潜进去,也不一定能找到皇帝,反而容易陷入包围中,到时插翅难飞,想安然脱身都难。”
他坐在台阶上,花白的头发随风轻飘,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双颊带有丝丝血晕,肩头的僧衣下也渗出了血痕,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
“所以暂时还不能动手,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才行。”
苏白也在雷彬身旁坐了下来,回眸问道:“嫂夫人和孩子现在怎么样?”
“没事儿,青彤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孩子没什么大碍。”
雷彬眼底闪过一丝柔色。
他的妻子名为田青彤,本是官宦之后,父亲是常州知府,为人刚正秉直,因不愿臣服黑石,於是满门被灭。
只有田青彤侥幸躲过一劫,被雷彬所救。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杀了田青彤全家的人,就是还未叛逃的细雨。
后来,田青彤屡次寻仇,细雨都没有伤她。
雷彬也是在与她成婚后,才逐渐萌生了退隐之意。
他救了田青彤的命。
可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田青彤拯救了他,使他从心狠手辣的鬼,重新变成了一个人。
……
匆匆半月过去,已是秋分时节,天气逐渐变得寒凉。
苏白伤势也痊愈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微风拂散夜雾,明月西沉,群星隐没,天边曙光渐亮。
他戴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再次回到金陵,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城内。
不过短短半月光景,杏春堂已物是人非,庭院内草木凋敝,透着三分凄冷,又透出三分荒芜。
苏白轻叹了口气,没有过多停留,转而来到了太平巷。
察言司的官署就在这条巷子里面。
长街对面是个豆浆铺子,风中飘来热豆浆的香气,还有一阵阵磨盘转动的声音。
“老板,来碗豆浆,再来几个馃子。”
苏白坐在桌子前,对摊铺老板说道。
“好嘞,您稍候!”
摊铺老板吆喝了一声,“滋啦”一声,馃子生胚下入油锅,没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和炸的金黄酥脆的环饼馃子就端了上来。
环饼馃子类似于后世的油条和焦圈,扭转成环钏之形,口感与油条差不多少。
苏白端起大白瓷碗,热腾腾的豆浆顺着咽喉滑下,身上的寒意也被驱散,从胸膛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突然间,马蹄急响,辔铃轻振,一匹黑马飞云般自巷口冲了过来。
那是察言司的信使,平日的职责就是在各官署府衙间传递公文。
苏白在那呼噜噜的喝着豆浆,静静凝望着察言司大门。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
一道身影才从里面走出,眉眼惺忪的,哈欠连天的抻了个懒腰,向远处走去。
“老板,钱放这儿了。”
苏白从怀中摸出十几枚铜钱,随手扔进旁边的木匣,起身跟在那人身后。
两人穿梭在金陵城的街头巷尾。
苏白始终跟在他身后,悄然来到了宣德巷,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人的身影蓦然消失,随后一个声音在苏白耳旁传来。
“阁下跟了我这么久,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了苏白的肩膀上。
“老朋友见面,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苏白回头轻笑。
“你竟然还敢进城?”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江阿生瞳孔微微一缩,面不改色的拿出钥匙,上前把门锁打开。
“彩戏师面具做的不错,就是有些不透气,贴在脸上闷得难受。”
苏白摸了摸脸颊,跟着江阿生走进宅院,
曾静并不在家。
走进房间,江阿生给他倒了一碗茶:
“锦衣卫那些人无处不在,你难道不怕被他们盯上?”
“如果他们有这个能力,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苏白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根本不担心茶里会被下毒。
“苏先生这次进城,想必不单单是为了拜访故人吧?”
江阿生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错,我此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苏白也没有隐瞒,颔首道:“你曾是当朝太师之子,又是天子亲封的仙官,对宫内的地形应该很熟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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