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娇回到自己院子就睡了,次日一大早快到晌午才醒。
想到昨日和舅舅的约定,她快速起床洗漱,早饭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去了明渠成所住的院子。
没想到院子里还挺热闹,唐九德和唐十安都在,就连唐闵都陪在身边,几人正在喝茶。
唐娇进了屋子行礼问安,得到了唐九德责备。
“怎的越长大约懒了?现在才来给你舅舅请安。”
“无碍,昨晚上和娇娇说话有些晚了,”明渠成慈爱的看着唐娇,“时间还来得及,娇娇带我去你那织造坊看看吧。”
“是。”
唐娇引着明渠成往外走,唐九德和唐十安他们也跟上。
“二位唐家兄弟就别跟上了,陪了我这一上午辛苦了,我同娇娇过去就可。”明渠成道。
“无妨,我也是闲着,陪着明兄……”
唐九德话还未说完,明渠成又道:“我同娇娇是有些关于缂丝的事情要讲,毕竟是不外传的手艺,还请二位兄弟见谅。”
明显不想带上他们。
唐九德愣了一瞬,尴尬的应是。
明渠成带着唐娇离开,唐九德敛了脸上笑意。
“明家这大哥什么意思?不就是什么破缂丝吗,说的跟我们想学似的。”唐十安嘟囔。
唐九德瞪他。
“你懂个屁,缂丝那东西你见过吗?那是京城贵人才用得起的东西,值钱的紧!”
唐十安还未说话,唐闵满心算盘,“那明家舅舅对堂姐真好,竟然把这样的手艺教给她,就是日后堂姐挣了大钱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唐家。”
唐九德哼笑一声,“唐娇是我唐九德的女儿,她学会的就是我们唐家的。”
“可是大伯,日后堂姐会嫁人的啊,这门手艺早晚会被她带到婆家。”唐闵说。
唐九德瞬间沉下了脸,“我是她老子,我不允许她嫁人她敢嫁给谁?”
“大伯,您这话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人笑话,扣着堂姐不让她嫁人,不如让她把这手艺教给咱们唐家人,她教那些外人是教,教咱们唐家人也是教啊。”
唐闵可没忘了唐娇的厉害,若是让她留在唐家,怕是一辈子他们二房也出不了头。
手艺固然重要,可唐娇还是要离开唐府他们二房才能有机会掌控唐家。
唐九德那神色,明显是被他说动了。
唐娇此时带着明渠去了织造坊。
本来还挺欢喜的把自己做得东西给明渠成看,谁知明渠成看着一直没说话。
唐娇见他这般神色忐忑的很,“舅舅……”
明渠成看了她一眼,道:“你学得时间不长,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然是天赋惊人,可这样的作品若是放在你外祖母面前,定然是过不了眼。”
唐娇的心瞬间就提起来了,“舅舅可能指点一二?”
“你坐。”
唐娇按照指使坐到了织机前。
“缂丝技巧千变万化,戗色最为繁复,常见的几种戗色你做得都不错,唯独这个凤尾戗,你觉得如何?”
说着明渠成指向了唐娇正在做的这件缂丝上。
这是一幅《海上生明月》,海潮的颜色明暗交替她用的是凤尾戗。
她在江南很小时就跟着外祖母学习缂丝,然而她幼时调皮,时常跟着表哥去山上玩,以至于错过外祖母的课。
当初在学习这凤尾戗时就是这般情形。
这技巧不是学不会,只是这种极其具有观赏性的技巧,她做出来总觉得有些生硬。
“还请舅舅指点。”
明渠成很是耐心给她从头讲解一番,从如何穿纬线,如何选择纬线交叠都有讲究。
唐娇领会能力强,而且对缂丝确实有天赋,听了一遍便已经明白,当即就把已经做出来的一部分给减掉,重新开始做。
明渠成在旁边看着,“你那几个表兄表姐常年受你外祖母教导,却没一个有你这般天赋,当年你若是留在你外祖母跟前,如今继承她衣钵的就是你。”
听他这话倒真是让唐娇受宠若惊,“舅舅你言重了,我这点伎俩怎能玷污外祖母的高名。”
明渠成笑着摇头,“你这丫头竟然还学会谦虚了。”
看着唐娇正在做的这副缂丝,明渠成沉默了片刻,突然问唐娇,“娇娇,近来你外祖母琢磨出来了新技巧,你可想学?”
唐娇错愕,“可以吗?”
“自然,”明渠成笑得一脸柔和,“你外祖母常说,技艺在于传承,在于融合,万不可求私。”
“外祖母深明大义。”
明渠成敲了她的脑袋,换了一台织机,从做经面开始给唐娇讲。
“异面缂丝不同于普通缂丝,更考验各种技法,你好好看,仔细学。”
唐娇连眼睛都不眨,认真听明渠讲解着。
午饭是胖丫送来的,两人简单吃了一些,午后又接着学。
唐娇和明渠成一整日都待在这边,掌灯时分才离开。
先送明渠成回了自己院子休息,唐娇才带着胖丫往回走。
快要走到自己院子了,胖丫才跟唐娇说陈培尧病了。
唐娇脚步一顿直接掉头往陈培尧院子走,“怎的现在才告诉我?”
胖丫看唐娇这般担心的模样撅嘴,“小姐不是在跟舅老爷学东西嘛,而且,大少爷都喊大夫了,您过去也没用啊。”
唐娇脚步不减,进了陈培尧院子。
在她心里,陈培尧已然是她的兄长、朋友,她去看他是应当的。
进了屋子,在外间没见到陈培尧,她喊了一声里间传来动静,邹娘走了出来。
“小姐过来了啊。”
“哥哥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邹娘笑着,“公子无碍,只是轻微风寒,早间吃了药,如今好多了,这会儿换衣服,要去前厅用餐呢。”
邹娘这样说了那就是没事了。
“那让哥哥等我片刻,我也回院子换身衣服。”
扔下话就跑了出去,陈培尧穿好衣服出来只来得及看到晃动的门帘。
“慢点,仔细脚下。”他扬声提示。
“知道了。”
隔着窗子,陈培尧却没见她丝毫未放慢速度,他满眼无奈。
邹娘在旁边瞧着,笑道:“少爷早就等着小姐了吧。”
以往少爷最是讨厌看大夫,今早上却主动让她去请,一整日还问了好几次大小姐。
闻言陈培尧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