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唐娇洗漱一番,在自己院子里简单用了早饭,随后带着胖丫出了府。
一路去了东城,上品也才刚刚开门。
那老板还是上次那样的打扮,不修边幅。
这次的躺椅被搬到了门口,伸着懒腰正要躺下看到了她。
“嘿,我昨儿个还在念叨你这小姑娘呢。”
说着视线落在胖丫拿着的包袱上,笑着说:“这么快就做完了?”
唐娇带着笑意,“做完了,老板先看看?”
“行,里边请吧。”
老板起身,带着他们进了里面。
胖丫把包袱放在了柜台上,这老板专门擦了擦手才打开看。
“你个小姑娘确实厉害啊,这样复杂的图样仅用了两个月。”
他眼睛都没离开过这幅作品,仔细检查着图案。
唐娇耐心等着,直到老板把正反面都检查完之后她才开口问:“老板觉得如何?”
她趴在柜台上笑眯眯的,那大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像是要迫切得到认同。
“不错,按照之前约定给你钱。”
唐娇脸上的笑意瞬间更真诚了。
一百两啊,这可是一笔巨款。
“谢谢老板,您这般如此爽快,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人。”
老板被她逗笑,“你再恭维我价格也不会给你提高,这是早先就定下来的。”
“瞧老板说的,我是那种乱要价的人吗?我说好话只是想跟您长久合作的呀。”
老板又是一阵笑,“你这小姑娘谁家孩子,我回碧城县这么多年可没听闻哪家会做缂丝的。”
“老板您就别打听了,我家不做这个的生意。”
老板视线落她身上,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问:“你家不做这个生意,那你呢?”
唐娇顿了一瞬,笑道:“我这不是正给老板做着生意吗?”
“不是这种生意。”
唐娇莫名觉得这老板神色正经了几分。
倒是让她迟疑了。
“老板说的又是哪种生意?”唐娇问。
“不瞒你说,缂丝品不光在京城,在那些士族大家中也是相当紧俏,我们主家早些年就打算做缂丝的买卖,可这技艺繁杂,会这个大多也在江南那一带,派系分明自是不会放人。”
话尽于此,老板盯着唐娇。
“老板的意思是请我给你们做大师傅?”
“哈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然而下一刻唐娇却说:“我给你们做大师傅,然后教会你们的人,让你们赚大钱,哇,老板您的主家真是会做生意呢。”
老板一愣,然后就气笑了。
“我倒是忘了你古灵精怪,所以说,你是不同意了?”
唐娇笑着点头。
“你可知我主家是谁?”老板神色甚是认真,板着脸严肃的有些吓人,胖丫下意识扯住了唐娇衣服。
“自然知晓。”
唐娇仿佛没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道:“不过,不做你们的大师傅,我们也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老板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问她想如何合作。
“我提供货源,你们提供销路,所得利益五五分。”
老板嗤笑,似乎是笑她的不自量力。
“若是这般,余家为何不找江南那些织造坊合作?他们人工多,能保障出货数量,反观你,一个月你能提供多少货源?怕是一幅作品都完不成。”
说完这些又想可能会打击到这小姑娘的信心。
然而她话音刚落,这姑娘脸上笑意更甚,仿佛就等着他这话。
“弄一间织造坊也不难,况且,缂丝这种东西讲究的是精细,追求不得速度,不管您去哪家合作都不能给您保障每个月的出货量。”
顿了一下,唐娇一副乖巧地说:“还有,合作这种事讲究缘分,咱们谈不拢,各自找有缘的就是,可别伤了咱们的和气。”
老板怔了一瞬,哼笑出声。
“得,精明的丫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今日倒是载到你手里,你的意思我会给主家带到,剩下就得看咱们的缘分了。”
说着老板给她拿出了百字迎福图的银钱。
“留个地址,主家那边来了消息我让人找你。”
唐娇留了唐家唐娇,老板知晓了她的身份,神色颇为诧异,却也没多问。
唐娇也知道了他的名讳。
姓顾,家中行四,人称顾四爷。
离开了上品胖丫重重吐了一口气,走出去好远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上品。
“小姐,您方才在那顾四爷面前说的弄织造坊是真的?”
“自然。”
胖丫看着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以至于回到家都是恍惚的。
唐娇想着回去做一份关于筹备织造坊的事项安排,快到自己院子了,就瞧见邹娘匆忙从勤竹苑出来,神色焦急。
看见唐娇,邹娘行礼问安,还没等唐娇说话就要继续往外走,唐娇喊住她。
“如此慌张这是要去哪儿?”
邹娘着急的额头都冒了冷汗,嘴上却说着无碍。
唐娇放她离开,等她走远了她把钱袋交给胖丫让她放回去,然后去了隔壁院子。
院子里没人,她要进去屋子了墨童才匆匆跑出来,拦着不让她进。
看他和邹娘都这副神色,唐娇心中疑虑更大,直接就往里面走,墨童不敢真的阻拦她。
掀开珠帘进了内间,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陈培尧。
他闭着双眼,紧蹙着眉心捂着心脏,像是在忍受强烈的痛楚,唇和脸几乎是一个色。
“哥哥这是怎么了?”她回头看向墨童。
墨童支支吾吾,“奴才也不知……”
看他这般唐娇来气,“你是哥哥身边伺候的,如何不知?”
墨童架不住她的责问,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奴才着实不知,昨儿个大少爷回来脸色就不怎么好,回屋子就躺下了,邹娘还不让奴才声张。”
“早间奴才过来伺候见大少爷还吐了血,邹娘给喂了药丸,见不管用就让奴才照看少爷,她去请大夫,还交代奴才不让旁人进来。”
墨童也才是十三四的孩子,顶不住压力呜的就哭了。
唐娇看着床上睡的很不安稳的陈培尧,摆手让他下去了,“这事烂在肚子里,不要同任何人讲。”
“是。”
屋子里安静下来,任何一个人此时在她面前这副脆弱模样她心里都不会舒服,更何况是陈培尧。
重生后,在她的认知里,陈培尧是强大的存在,他是要叱咤朝堂不该躺在这里。
抿着唇上前,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坐到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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