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笑着,郭大靖摸了摸小妮的头,说道:“旗官。”
李秀成眨巴眨巴眼睛,说道:“等我长大了也从军。”说着,他转向阿姐,“阿姐,我杀很多建虏,为你报仇。”
李秀姐苦笑了一下,但为了安慰小孩子,还是点了点头。
饭吃得有点沉闷,郭大靖不擅言谈,也缺乏调节气氛的动力。累了,这些天他应该是最累的,只想吃完饭早点休息。
赵青山吃得不多,酒却喝了大半,被郭大靖送走的时候,却还算清醒,又关切地嘱咐了他一番。
郭大靖回到屋里,叫过李秀姐,把几十两银子给了她,也不说别的,指着她的断臂说道:“换——药。”
李秀姐也了解了郭大靖的脾气禀性,自己话不多,也不喜欢别人废话。顺从地坐在破桌旁,把伤臂放了上去。
郭大靖转过身,遮挡着李秀姐的视线,取出药品等物,坐在李秀姐对面,小心地解开了包扎的绷带。
李秀姐身子一僵,却咬紧了牙,没吭声。虽然伤口止住了血,但不到十天的时间,愈合得不可能那么快。
郭大靖抬了下眼睛,心中暗自佩服这个女人的坚强,手上却在继续。
断臂慢慢露了出来,被烙过的红色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但令郭大靖感到欣慰的是,没有感染的迹象。
显然是消过毒,抹的药,以及吃的抗生素起了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是李秀姐本身,能够挺过危险期。在古代,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消毒、抹药,重新包扎,郭大靖利索地干完这一切,才长出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向着李秀姐伸出大拇指。
“多谢郭大哥。”李秀姐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强笑着说道:“您不用多说,那些银子我收下。放心吧,我会把小妮照顾好的。”
那些银子,李秀姐显然是理解为郭大靖在托付。毕竟,从个人关系上看,他和小妮是最亲近的。
郭大靖点了点头,不需要解释得太清楚。经历过患难,赵青山、小妮、李秀姐、李秀成,在郭大靖心中,就和一家人一样了。
“郭大哥您早点休息。”李秀姐起身,温声说道:“明早我做好饭再来叫你,耽误不了随军出征。”
郭大靖笑了笑,轻轻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就这条件,想洗洗再睡都是奢望。屋内只剩下了郭大靖,他才有时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卧室。
李秀成小心翼翼地撩开草帘看了看,郭大靖笑着招手,说道:“睡觉。”
“好的。”李秀成咧嘴笑了,痛快地答应着,走进了屋子。
郭大靖脱衣上炕,钻进温暖的被窝,舒服地舒了一口气。
尽管脸上还感觉到屋内的低温度,嘴里呼出的还能看见白雾,可与冰天雪地里露宿已是天地之别。
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安心地放松心神,郭大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几天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村子里寂静下来,与郭大靖一样,早早进入梦乡的还有逃到岛上的村民们。
不管住的是房子,还是地窨子,能够吃上热饭,并安心地躺到炕上,暂时摆脱被建虏打杀奴役的命运,就已经是天堂般的享受了。
…………………
曙色苍茫,但空气里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
李秀姐盯着窗户,刚有点发白,便穿衣起身,来到灶间,生火添柴,淘米下锅,煮起饭来。
一只手干起活儿来很不习惯,但李秀姐没舍得叫起贪睡的小妮,动作也放得很轻,还生怕吵到郭大靖。
夜里她就起来好几回,往灶里添柴,希望能让炕热一点,让郭大靖睡得舒服些。
可惜,除了昨天分到的一罐咸菜,就再没有可下饭的了。
李秀姐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怨自己没本事儿,只能人家给什么吃什么。出征前的饭菜如此简陋,甚至是寒酸,让她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以后呢,还是这样吗?要靠别人养活。
自己本就是个女人,还没了一只手,能干什么呢?
李秀姐无声地注视着灶中的火,光亮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显示着她的复杂心情。
屋内传来了穿衣的声音,李秀姐赶忙收起思绪,往灶里添了柴禾,起身看了看锅中的饭。
郭大靖走了出来,冲着李秀姐笑着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水桶,推开门,大步出了屋子。
李秀姐的手停在了半空,想阻止郭大靖的话无奈地咽了回去。
打柴、提水、做饭,还有针线缝补,这些都是自己能做的。可怎么就忘了,还要让郭大哥早起受累呢?
天刚有点蒙蒙亮,深?微白的天空,几颗星星还在顽皮地眨着眼睛。
郭大靖打完水,走在回去的路上,如同踏上了新的征程,只待日出,便是一片灿烂光明。
不知道信心何在,战场上刀枪无眼,兴许自己的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
但穿越重生,仿佛给了郭大靖额外的勇气,或者可以称之为捡了条命之后的豁得出去。
况且,在这个战乱的世道中,逃避是没有出路的。也只有郭大靖最清楚,最多十几年,神州沦陷,遍地腥膻,他又岂能独善其身?
庆幸的是,他还年轻,还有强壮的身体,还有拼搏奋斗的体力和勇气。而不是垂垂老矣,只能卑微地听天由命。
郭大靖看到了日出,那好象是从深渊中被神圣的看不见的手托着,高高举直在这睡意朦胧的大地之上。
光芒带着温暖,带着祝福,带着神圣和庄严,仿佛洗礼般沐浴在郭大靖身上,赋予了他艰巨而光荣的使命。
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都醒了,清脆的笑声,叽叽喳喳的说话,顿时带来了令人舒爽的生气。
见到郭大靖回来,小妮和李秀成都迎上来,两人一桶,费力地拎进屋去。
“靖哥哥,以后这活儿不用你干。”小妮因为用力而涨红了小脸,说道:“我和小成昨天商量好了,用木棍抬水。”
郭大靖点头笑道:“好啊!”边说,边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拎着另一桶水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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