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不同寻常的风花雪月,却将此刻有些歇斯底里的武立逼上了绝境。

    他麾下有近千人,但多数都在他占下地盘的各地据守险关。

    原本只是流寇,虽是来去如风,但终是无根浮萍。

    如今有了块自己的地盘,自然要费尽心思去持守,却也少了先前的潇洒自如。

    算是有得有失了。

    其实他若未为被这权迷眼,想想当年被剑渊前辈追杀的狼狈,也许便不会乘着大乱走到明面上,而受这一亩三分地的拖累,葬送了他身旁的这些忠心的老友。

    武立红着双目,看向前方的姜墨,也不过多言语,提剑纵身跃下那木楼,携着万钧之势劈向姜墨。

    那黑刀虽长,但看她先前的四式刀法,分明不是走势大力沉的路子。

    况且看他二人,一个虎背熊腰顶天立地,一个纤细柔弱楚楚动人,怎么也不像是能在力气上势均力敌的对手。

    姜墨连出风、雪两式刀法,此刻内力消耗不少,只好轻踏后撤,避开这势不可挡的一剑。

    巨剑重重的的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也将尘土扬上半空,连带着武立的身影都模糊几分。

    姜墨撤了劲道,先前那堆积的雪花便消失不见,若是不去看那木寨中的惨象,却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武立挥舞着巨剑横冲直撞,那狂野的力道卷起附近的飞沙走石,稍有不慎便要被这些四溅的石子打伤。

    此时他近乎疯魔,心境不稳,使得原本的剑势未能发挥出来,否则这般声势还要再浩大几分。

    姜墨微微蹙眉,她此刻有些力竭,无法与之争锋,只能运起步法处处退让。

    这巨剑虽有神威,但想来他武立也不可能一直这般挥剑,待到他气息一乱,自己取他性命便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其实说来这看似草莽的江湖,也如那朝堂一般,分着三六九等。

    似武立这样的野狐禅,无渊源家学,也无名宗大派与其撑腰,虽然有着半步通神的修为,但甚至敌不过一个通脉八层还已经有些力竭的姜墨。

    因为姜墨是天下有数的宗师,刀祖宁仇的亲传弟子,所修的功法皆是是极为上品的煌煌正道,更有宁仇为他创出的风、花、雪、月四式刀法,而这些法门哪一个不是稀世珍品。

    似武立,一辈子能得此一招,便算是不枉此生了。

    不光是为兄弟们报仇,也为老天对自己的不公,武立手中的大剑更快了几分。

    看着姜墨迈着精妙的步伐闪躲,他心底的怒火已然冲天。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能随意便使出这些精妙绝伦的奇功密法,凭什么自己不过盗了五柄剑便要被人赶出中原,凭什么自己刚得了一处立足之地,便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毁其根基。

    自己挥舞着费尽千方百计才铸成的巨剑,施展着九死一生才悟出的剑法,为什么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子戏耍于股掌。

    就是因为不甘,自己才不愿继承爹娘那几亩薄田,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甚至生死都不由己的人。

    才会独闯江湖,肆意潇洒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会遍访名师,习得一招半式的粗浅武功;才会得罪那天下剑宗大派剑渊,只为某一条不受制于人的路。

    只为一句瓦舍说书人口中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什么是天?

    未学武时,一地县令大爷便是天;闯荡江湖时,那武功高强的武林名宿便是天;盗剑时,剑渊的那些弟子便是天;此时,能取他性命的姜墨便是天。

    这一层层,一个个压在武立的心头,如何能叫他心甘啊!

    “想要老子的命?”

    便是死也要把天捅个窟窿!

    武立开始大肆的借用天地大势,只是未搭通天地桥,以大势压人前,需先压己。

    姜墨便觉得周围的气流都凝稠了不少,原本轻灵的步伐也慢慢有些举步维艰。

    再看那武立,已然是七窍流血。

    光洁的额上浮出细密的汗珠,姜墨画眉蘋蹙,一些躲不开的剑招也只好用手中的长刀格挡。

    才一相撞,姜墨便感压力大增,握刀的手都不由微微颤抖。

    原本如瓷釉暖玉的修长手指,此时也因用力过猛,使得关节有些病态的发白。

    突然的,姜墨感觉周围的天地元气出现了不小的变化,先前平和的元气此刻却格外的狂乱。

    自己未通天地桥,这些变化到不会影响她的武功,但看面前武立的异常,这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凭什么我只能逃!凭什么我只能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成为别人的天!”

    在姜墨眼中,这南境的天穹上,虽还是群蛇乱舞,但其中一条却生出了四爪,由蛇化蛟了。

    天地元气虽有些狂暴,但却是乱中有序,慢慢汇聚在武立身旁,显出一个元气漩涡。

    姜墨猛然一踏,飞身离开三丈之距,沉吸一口气,将恢复一些的内力提起,准备施展一门自己尚未熟练的武功。

    她自然看出来,面前的武立搭通天地桥,就要踏入通神之境了。

    感受着体内暴涨的力量,武立轻笑两声,随后又仰天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两道浑浊的泪水滑落眼眶,溅在地上。

    “贼老天!你今天收不了老子!”

    通神与通脉,可谓是仙凡之别,便是她姜墨再有什么奇招使出,这力量的沟壑总归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破的。

    “让你见识见识老子刚领悟的一招剑吧!黄泉路上擦亮了招子,别再忍上不该惹的鬼了!”

    他微讽两句。

    虽然姜墨之颜,叫他颇为意动,但道心不可破,只能叹一句可惜了。

    “七星!”

    姜墨没有理会武立的话语,只是睁开方才紧闭的双眸,瞳中的银白光芒叫她越发出尘。

    不止是双瞳,她的红衣也染上了银芒,清冷的如同九天的星辰。

    姜墨此刻虽站在自己在面前,但武立心中莫名的泛出一丝距离感,仿佛与面前之人隔着九霄碧落,远在天之尽头。

    武立的面色再次狰狞,原本的一点喜悦,在姜墨使出这叫不出名字的招式后,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自己已经突破了通神,为什么还是感觉没能掌控局面,为什么还是会有无力之感。

    “霸王剑!”

    武立的巨剑斩向姜墨,浩然的威势压下,未曾达到通神境的武者,都将成为束手待毙的鱼肉。

    巨剑斩断了姜墨的身影,但武立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只是一个虚影,她的真身又在何处?

    武立慌张的看向四周,好不容易升起的心气,也被这接二连三的挫败消磨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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