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我给你这个面子。”
翰纳仕无可奈何的接过银杯,一口饮尽。
冰凉的清水入肚,稍稍缓解了他的胃火。
但肆虐于心的心火,只是暂时压住,可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
看着略微冷静几分的翰纳仕,拉德季神情变得严肃:
“关于卡蓬家族与恩古斯家族的恩怨,我还是清楚的。”
“废话,那时贵族议会的施压,不就是你主导的么?”
“可你现在说的这些,跟乌兹茨被袭有什么关系?”
翰纳仕没好气的打断了拉德季的话头。
他能够在拉德季城堡被破,还有大军追杀的局势下。
选择保住这位皇家军事官,就是有这个原因在内。
当初拉泰上任领主杰西克,在与卡茨的战争中多次受创。
其人在死去后,给接手的翰纳仕留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后来迫于无奈。
初步执政的翰纳仕,选择了向建立了斯卡里茨的领主,拉德季-科比拉求援。
后续在拉德季的帮助下,花费了一大笔格罗申,拉来了贵族议会的偏帮。
在战争中后期,更是从贵族议会的成员中,雇佣来了一批战斗力强悍的雇佣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卡茨战败,拉泰安稳了十几年的状况。
之后,领略到‘帮手多力气就足’这点的翰纳仕。
还选择了与拉德季-科比拉,建立了由利益搭建起的深厚友谊。
这也是他保护拉德季的另一缘由。
不然的话, 谁愿意在千人的可怖军势面前。
收留一个失去极大部分军队力量与核心城堡的领主?
傻子才会!
“我倒不是说跟乌兹茨有什么关系。”
“而是指的,恩古斯家族的那位掌权者。”
“派德-恩古斯!”
拉德季摆摆手, 坐回了位置上。
“什么意思?我的朋友, 你不要卖关子好吗!”
翰纳仕有些不耐, 语气难免加重了几分。
“拉泰的前任掌权者,杰西克-卡蓬。”
“其人虽然不擅长战事, 但好歹也是受过贵族教育的,并且手下也有几个知兵的幕僚。”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贵族,在领地战争中, 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却被派德压着打。”
“领地上的村落被肆意劫掠,接连几次交战,都是受创不轻。”
“这样的现象意味着, 派德-恩古斯在战事方面的造诣,并不弱。”
拉德季边说边拿起盛着清水的银壶,为自己与翰纳仕满上。
“呼~”
翰纳仕皱眉饮尽清水, 长出口浊气, 方才道:
“这点我当然知道,也是因为这个,那时才向你求助。”
拉德季继续道:“那么你觉得, 如果这次出手的, 真的只是派德-恩古斯的话。”
“他会只袭击乌兹茨么?”
“不要忘记, 恩古斯家族前几年才还清了贵族议会的罚款!”
“而近几年卡茨领内盗匪横行,经营状况也不乐观。”
“换句话说......”
说道这里,拉德季指节屈起, 用力敲了敲酒桌:
“现在的卡茨,有足够的资金拉起一支战力骁勇的军队么?”
“........”
翰纳仕把玩着空银杯,细细思索了一阵后, 方才缓声道:
“恐怕没有,贵族议会设立的罚款, 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纵然是坐拥一地的贵族,也为此要疼上个十年。”
说这句话的时候,翰纳仕算是言之凿凿。
他对这个恶邻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在其境内暗里插了许多眼线。
所以, 对其的军事力量, 以及财政都有几分了解。
“既然如此, 军力有限的他, 为何只袭击了乌兹茨?”
“还是说,能压着杰西克打的派德,不懂得将战果最大化?”
“这次突袭,他可是占据了先机!”
拉德季连续抛出的三个问题,令翰纳仕陷入了沉默。
稍息后。
“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然后吩咐厨房给我准备醒酒汤。”
翰纳仕没有直接回答拉德季的问题。
而是让侍从将桌上的酒水食物收拾下去,在准备醒酒汤。
拉德季说道这个地步,也让他意识到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他需要清醒一下。
好好想想。
——————
一段时间后。
侍从将酒桌收拾干净,并在翰纳仕的要求下,搬来了一张拉泰全境的地图。
而那位负责送信来此的卫兵,也被翰纳仕打发去休息了。
此时此刻,屋子内就只剩下了翰纳仕与拉德季两人。
“砰。”
翰纳仕饮尽最后一口醒酒汤,晃了晃依然有些眩晕的脑袋后。
他抬起肥肉满满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摊开的几封文书上:
“这次对乌兹茨动手的,毫无疑问是卡茨人。”
“诺伊霍夫的执政官呈上的消息中,有幸存者提供了关于入侵者的口供。”
“那些在入夜后冲入乌兹茨,进行劫掠的入侵者,并不强大。”
“他们虽然没有锁子甲,但手中皆有铁质兵刃,只是纪律溃散。”
“然而就是这样的入侵者,却劫掠的过程中。被手持短刀的村民,一对一的杀死了。”
“并且不是一例,更甚者是一份来自卫兵之子的口证。”
“其父在掩护他撤离马场事时,选择了断后阻敌。”
“在他离去的最后一刻时,杀敌计数为四!”
“换句话说,这些入侵者的单体战斗力不强,多半是新入伍的。”
“翰纳仕,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些入侵者里面, 还有不少身穿锁子链甲的入侵者?”
拉德季拿过地图上摊开的文书,再次阅览了一遍。
继而他缓声道:“这些入侵者在幸存者的描述中,可不是什么弱者。”
“我的朋友,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之前也说过,卡茨境内盗匪横行,也许那些人就是想要洗白博个出身的老匪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一份。”
翰纳仕将指压下的文书,丢给了拉德季:
“在这份文书中,有幸存者提到了乌兹茨的牧师与卫兵。”
“他们在混乱还未蔓延全村时,曾聚集了一批人手,想要反攻入侵者。”
“结果被厮杀场外冲入的一骑,一枪挑杀了作为主心骨的牧师古温德。”
“之后,策马入场的骑士又以精湛的剑术,两剑斩杀了试图反扑的乌兹茨卫兵。”
“而符合这样条件的骑士,并不多。”
“但卡茨领主的麾下,却恰恰有这么一个骑士。”
“其人乃是波西米亚王庭授职的一位骑士,按照我的人收集来的消息看。”
“这个骑士阶位,似乎是他为一个大贵族效力而获得的报酬。”
“不过也只有骑士这一个头衔,并没有实际的封地。”
“所以,这位骑士在获悉了卡茨战败。”
“又得知恩古斯家族麾下的多位骑士,或是身死或是逃离后,便自行来到了卡茨境内。”
“他花费了数年时间,获得了派德-恩古斯的信任,并被授予封地。”
“成为了一位拥有封地的骑士!”
“综上所述,袭击乌兹茨的,是卡茨的人!”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绕过卡茨境内设立的己方眼线,又是怎么急速击破哨塔的。”
“但眼下,也就只有他们,会对乌兹茨动手了!”
说道这里,翰纳仕言语间,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既然动手的是卡茨的派德。”
“他为何只摧毁乌兹茨?虽然那里的粮食,对接下来的过冬很重要。”
“但每年都会举行比武大赛,与多只商队有来往的拉泰。可不缺什么贸易渠道。”
“无论是莎邵,还是塔尔木堡,又或者是诺伊霍夫临近的其他封地,都是可以运输进粮食的。”
拉德季将文书丢下,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这点我暂时也不清楚。或许..........”
翰纳仕眯着眼,盯着平摊桌上的地图。
思索的视线在哨塔标识与乌兹茨图标来回挪动:“或许,他们是想把我引过去?”
“引过去?那就无非正面对冲或者是埋伏了。”
“可派德凭什么觉得,他的麾下能赢过拉泰的军队?”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卡蓬家族的敌人入场了?”
“亦或者是,指望那位骑士,以一敌百?”
拉德季站起身子,仔细的盯着地图。
嘴里提出新的疑问时,还不忘调侃一句,舒缓一下现在的气氛。
“不,我执掌拉泰这么多年,只有卡茨的派德,一直都是卡蓬家族的敌人。”
翰纳仕思索片刻,便否决了这一点。
径直忽视拉德季调侃的翰纳仕,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拉德季边补充道:“而更久之前的恩怨。”
“都在拉泰的前任领主杰西克逝世后,烟消云散了。”
“那派德是打算卡在哨塔入口,跟我们打拉锯战?”
“亦或者是游击?”
纵然是拉德季有过多年征战的经验,此时也搞不懂卡茨那位领主的想法了。
他越分析越觉得奇怪。
“我想不是,你之前说的很对,能压着杰西克打的派德。”
“在战事方面的造诣,绝不会弱。”
“所以,他应当清楚,底蕴不足的卡茨,是耗不过拉泰的。”
“毕竟,我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拉起一支又一支的雇佣兵,活活耗死他!”
说道这里,翰纳仕言辞带着极大的自信。
他经营拉泰这么久,又安稳了这么多年。
金库里,可积攒了好大一笔钱。
“那么,我们分析了半天,还是不能找出派德只袭击乌兹茨的理由?”
拉德季无奈的将酒杯内的清水一饮而尽。
借着清凉的水液,压住躁动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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