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宋梨云七岁在酒楼洗碗上工挣钱,家里兄弟俩被继奶叔叔苛待折磨,她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样狠心的恶奶真是该死,稚子无辜,她怎么下得去手。”
“好在你回来了,还带着他们去当了军户,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守备夫人用手绢拭去眼泪,一脸同情。
说起来,守备夫人不是个心恶的。
撇开那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男人为天,要怎么照顾男人的话,也算是慈祥的母亲。
等到赵廷雷晚上回来,难得的歇在主院。
守备夫人替他宽衣脱靴,又从婢女手中接过热巾替他擦脸。
赵廷雷舒舒服服享受伺候再躺进被窝,这才沉声问道:“你今天处罚了李姨娘?”
听到赵廷雷问到李姨娘,守备夫人没有诧异。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赵廷雷就是待在官衙也该听到消息了。
守备夫人跪下:“李姨娘今天胡言乱语,妾身就行了家法。”
赵廷雷哦了一声,他对自己这个夫人的管家能力是非常信任的,而且对小妾也从来都是宽容大度。
李姨娘被罚,那就是该罚!
赵廷雷只说了一句:“明天还是请郎中来瞧瞧伤,她知道错了!”
守备夫人却皱眉道:“老爷管着国事,这些内宅还是让妾身来处理。李姨娘坏的可是老爷的名声,落在外人耳中该如何看老爷?”
赵廷雷无所谓的点点头:“好,内宅事还是夫人作主便是。”
下午,有跟李姨娘关系好的婢女来他面前求情,琥珀翡翠等人也是唉唉怯怯一副受惊的样子,他就多问一句。
赵廷雷知道自己这个夫人可是最守规矩的,对自己也好得不留一丝瑕疵。
现在李姨娘说的话要损自己名声,定是不会轻饶了。
李姨娘也是糊涂了。
她跟赵廷雷几年,颇为受宠,守备夫人也大度宽容,几乎都不跟她争宠。
她就忘记了一件事。
在寻常人心中,只是扯到男女不轨,无论怎样的真相,女子定是要被罚,而男人最多被嘲笑几句。
可她低估了守备夫人护夫的心情。
赵廷雷可以纳妾,就是不能有小妾敢用赵廷雷的名声来害人。
而且对方还是自家刚刚成亲的弟媳,这不仅是要坏老爷名声,更会是要兄弟阋墙,这种蠢货贱婢死不足惜。
李姨娘说出这句话,她就是自己走上死路。
宋梨云晚上没有住进守备府后宅客房,还是住去以前的安华院。
乌旦住在隔壁房间,此时正跟她吃从街上买的烤猪排。
宋梨云吃得嘴角流油,她晚上跟守备夫人一起进餐,周围一群小妾伺候着,让她食不下咽。
幸好下午时余老给她备上一餐,她才没有饿肚子,又不好取灶生火。
还是乌旦聪明,出门去街上买了烤猪排来加餐。
“少夫人,合城真是热闹,现在天黑都还开着店,我们以后的迷达城也能这样吗?”乌旦满眼憧憬着未来的闹市,到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当然可以,我们不仅要卖武朝的东西,还要卖狄族部落的东西,到时候你就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狄族,不用换装!”
乌旦的眼睛亮了,他现在虽然能在合城走动,用的还是换装。
若是以狄族人身份出现在闹市,难保不发生意外情况。
合城的守备府里风平浪静,可数百里外的松风县却是鸡飞狗跳。
据县城七十里的官道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蒋捕头顶着一脑门的汗在大声训斥着手下的衙役。
折腾三天,失踪的几匹骡马终于是从山林子里找回来了,可人却不见。
当天下午,有人发现官道上遍撒血迹就告到官府,蒋捕头拖延着,等到晚上才姗姗来迟。
看着那些血才感觉不妙,宋梨云只有两人,遍地却是如此多的血迹。
除非是碎尸,甚至连马也杀了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可找遍周围没有尸体。
另一个蹊跷之处就是夏洪等人失踪,并没有回家去。
蒋捕头让人又在城里找寻,又报失踪了五个混混,当天也是追着宋梨云等人出城的。
宋梨云!
这个军户女是必须要找到了。
三天里,蒋捕头除了让人打听宋梨云跟小厮两人行踪,就是找那些骡马。
人还能躲藏,可那十匹马的目标可不小,要想完全避开耳目离开是不可能的。
这一番找寻也没有白费,不仅八匹骡马从荒林里找到,还有人看见宋梨云跟小厮出现在百里外的一个村子外停留喂马。
“就只看见她们在那里喂马,没有看见人去了何处?也没有其他人?”蒋捕头红着眼睛,梗着脖子喊。
“头,只有那女人和小厮,再没有其他人。
这条官道能去的地方少,一头是关口合城,一头就是我们这里,只有奇山镇有分道去南方,都没有找到人!”
负责追捕的衙役这两天也累得够呛,虽然只有百里,可沿途逢村就要下马打听,说得嗓子都哑了。
“头,你要回县衙告诉县令大人,逃犯可能已经出关,请县令报府衙请镇北军出关抓人。”
云州商业不丰,官道少,除了一条府城的主道,就只有合城的官道修得最宽,那是要过兵的。
其他地方蒋捕头还能去看一看,合城号称兵城,他一个小小捕头可没有资格去那么远查案。
蒋捕头一听合城,下意识就要镇北军出面:“是要合城守备府出人?”
在他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衙役低声道:“蒋头,我们只看见宋氏女在路上喂马,可没有其他证据,你要怎么跟县令大人说?”
蒋捕头神情一僵,脑中顿时清醒。
对呀!无人证物证,连尸体都没有,自己要怎么说?
说夏洪是听到自己的话去追宋梨云,现在人失踪了,就是宋梨云杀人毁尸?
要是夏家找自己要人怎么办?
自己怎么找人?哪里找人?难道还去七里县碎金镇……一想到那撕人头皮的黑毛怪物,他就感觉自己头顶发凉。
“老七,你让弟兄们抓紧盘查过往行人,尤其是单身带着小厮的年轻女人!”
蒋捕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把自己摘出来,只需要给县令一份嫌疑人的画像,其他什么都不说。
只是,他在给画像时上面描的是一个戴着头巾,只露出一双圆眼的女人。
宋梨云的面容他是见过的,可画得太清楚,他就难脱干系。
倒是乌旦画得清晰,黑黑的瘦小子,双目深邃,脸上轮廓分明,很是逗人喜欢。
夏洪等人的失踪和官道上那些血迹,连同画像成了发生在松风县境中的一桩悬案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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