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巴林的话语,宋梨云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跳动。
此时,她看见的是乌达部落的另外一面,了解到每次轻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赵廷朵,其实一直面临着何等凶险的生存环境。
还有就是宋梨云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越部。
从乌达部落羽翼渐丰回到草原,就打退一次东越部的挑衅。
也是那一次得力反击让阿布利受伤不轻。
紧接着东越部在掠杀武朝时,损失实力,又遇上部落内部分裂,实力大减,丧失王庭资格。
首领阿布利不得不带着分裂出来的千余亲族,从狄族王庭所在的赤阳草场退回迷达河谷,在这里跟宿敌乌达部落对上。
一边是蓄势待发的后起之秀,一边是臭名昭著,残暴不仁的老屠夫。
两者之间是二十年的屠杀,还有一年前让阿布利栽下大跟头的仇怨。
此时再遇,双方再没有小瞧轻视,每一次接触都是一场战斗。
迷达河谷就充满腥风血雨。
两方人马,成千的马匹。
在大地上奔驰,瞬间缀着无数疾速飞跃的黑点,那是骏马在喧嚣着,嘶鸣着,如同狂风大浪,如惊涛骇浪。
随着马匹的接触,飞扬雪亮弯刀带起一抹血雾……
巴林只懂一些简单的武朝词汇,可就是那几个杀字,就带上浓浓血腥。
宋梨云心都提到嗓子眼,她只想知道一个结局,那就是赵廷朵安危如何?
可惜巴林是在战事刚起就急急退离迷达河谷,具体情况怎样他并不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是:两方势均力敌,还没有明显的胜负,战事胶着,否则后面其他部落就不用再跑了。
……………………………………
距离坤部最近的部落有一天路程。
宋梨云这次出发不再是跟宋得奎两人,除去肖总旗派遣的武东五人,还有巴林等五个狄虏人同行。
她既然是以商队的名义行走,自然也得赶上自己的马车。
马车上,除了纸芯板房,还有粮食盐巴烟叶布料,另外就是那一匹老马。
在坤部听武东说起,她才知道自己从沼泽地经过时有多危险。
稍有不慎,他们就会陷入那些只冻上一层薄冰的水泡子,是老马带着她们走在实路过来的。
宋得奎得知自己每一步嚓嚓踩烂的碎冰,其实就是躺着死神脖子过来,都不禁惊得汗毛直竖,抱着老马的脖子就是一顿夸:“一斤盐,以后我不叫你一斤盐。叫老盐,老盐,你可是大英雄,你以后吃料喝水我全包,绝不亏待你半分。”
老马不懂煽情是何物,只是把瘦骨嶙峋的头颅扬了扬,不耐烦的甩开自己脖子上的挂件。
走开两步,歪头探入板车尾部放着的纸箱,从里面衔起一大口草料。
那里面放着专门给马准备的饲料,它可以随时食用。
宋得奎哈哈笑:“吃吧,吃吧!吃完宋爷再给你添。”
武东骑马过来:“宋老板,我们可以出发了,老盐不用上绳吗?”
宋得奎摇头:“不用再绑它,老盐不会乱跑的。”
老马没有缰绳,也不乱跑,跟着宋得奎和宋梨云寸步不离。
动物的需要很简单直白,老马的牙齿不能再嚼碎干草,在被换之前它已经饿了很久很久。
既然眼前这两个人类能给它柔软的草料和清水,它自然是不离开。
武东和巴林都对宋梨云要带这样一匹骑不得跑不动的老马,很是不解。
之前还说需要老马带路,现在有武东他们,再有这样一匹马就是多余的,毕竟马就是马,它又不懂人要走什么地方,能带着宋梨云出沼泽地多半是巧合。
宋梨云没有多的解释,她觉得一匹不会说话的牲口,有时候比人可靠,尤其是在自己不熟悉的草原上。
再说,多养一匹老马只是多消耗一些粮食,自己承担得起。
冬季的草原寒风刺骨,菊青马拉着车奔跑,喷出的气息凝成白雾。
坐在马车上的宋梨云包裹得严严实实,感觉不到寒冷。
因为带着马车,一行人速度并不快,直到天色渐黑,天空飘起雪花,他们才到目的地,一处缓坡下的小平地。
这里就是巴林口中说的那个叫小嚓的部落,可此时却是空空荡荡。
残留的栓马桩和牛羊啃咬过的干草,以及人员活动留下的痕迹,都表示着这里曾经是营地。
武东几人分开四处寻找部落踪迹,巴林眉头紧锁,一脸焦虑。
“宋姑娘,恐怕小嚓部落迁走了!”
宋梨云下马,绕着一堆堆黑色的灰烬打量。
这里有十处灰团,应该是有十个帐篷。
隆冬中,几十人的部落说走就走?
巴林带来的人把周围迅速看上一圈,上百牛羊留下的痕迹都标示着部落所去的方向是向北。
什么原因会让部落顶着风雪迁帐?
而且方向还是回迁,难道迷达河谷已经分出胜负?
几个人心中都很是疑惑。
只是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不能再赶路,暂时要在这空的营地住宿。
没有部落和帐篷,只能露营。
武东几人是一直在草原巡哨军士,虽然不会天天风餐露宿,也有在野外过夜的经验,马上开始用刀在地上挖掘土坑。
在地坑里铺上干草,能防寒保暖。
巴林几个更是一直在草原长大的,他们找个避风的土坡,靠裹上羊皮褥子就能过上一夜。
他们所有的难题就在宋姑娘怎么办。
就在那十人忙碌准备过夜的事时,宋得奎已经喊了武东过来帮忙。
“老武,过来帮忙搭房子!”
宋得奎站在马车边,跳着脚对正搬土搭石的武东等人高喊。
武东走过来,看着马车上堆叠着的板材问道:“什么搭房子?这些是什么东西?”
此时宋得奎已经把捆绑木板的绳子松开,露出里面胡乱堆放的“板子”和木料。
他见武东等人过来,就将一张长板从车上递过来,嘿嘿笑:“别站着,大家都搭把手!”
武东见一张足有三寸厚的木板伸到自己面前,他下意识使足力气去接。
没想入手却是意料之外的轻。
他用力过猛,“哎呀”一声,抱着纸芯板就向后重重跌去。
这一跤摔得实诚,宽厚的纸板压在他身上,顿时整个人连衣角都看不见了。
还没等笑得弯腰的宋得奎上前捞人,一把钢刀已经对他迎面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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