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我要杀了你!”愤怒的厉喝从杨错右侧响起。
他拨马转身,正见毕思琛策骑分开人群,劈波斩浪一般疾冲过来。
“只要你有这能耐!”杨错冷冷回了一句,随即一拍叱拨赤,挺枪直迎毕思琛的进攻。
“锵……!”刺耳的金铁撞击声后,毕思琛连人带马稍退了一步,随即又挺枪狂攻上来。
杨错眉头微微一皱,轻夹马腹,叱拨赤会意地骤然起步,并在瞬间将速度加至最快。
配合叱拨赤的疾冲,杨错手中霸王凤凰枪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急速前刺,异样的寒芒从枪尖激射而出。
毕思琛将枪速提至最快,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刺出十余枪,每一枪都击在凤凰枪的旁侧,居然这样很巧妙地杨错这劲力十足的一枪化解。
紧接着,乘杨错招式用尽的当头,毕思琛运枪自凤凰枪上方滑过,直刺杨错的面门而来。
“嗯?”轻噫了一声,杨错右臂奋力一振,凤凰枪疾速上荡,将距自己脸面不到一尺的长枪架飞,随即枪作棍式,狠狠下压,砸向毕思琛右肩。
一拨战马,毕思琛急向后退却了几步,让了开去。
看了看双目尽赤、势如疯虎的毕思琛,杨错心中不禁泛出了些微叹的感觉。
以前一直没机会跟毕思琛交过手,但他适才那几手表现,确是大大出乎了杨错的意料。
尤其那一连十数枪化解凤凰枪突刺的招数,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李抱玉使出的一般。
而且,似乎是陷入疯狂状态下的他,力道都比以前大上不少。
不过这样的对手,才值得一战。
“再来!”眼中充斥着热切地战意,杨错断喝一声,急纵叱拨赤疾冲向前。
一人一马,如同一道狂烈的红色旋风,朝毕思琛径袭而去。
“怕你怎的?”毕思琛厉声狂吼,跃马相迎。
“铛铛铛……”金铁相击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间,凤凰枪与毕思琛长枪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撞击三、四十下。
两匹战马死死纠缠在一起。
乘着一个错身的机会,杨错以左手持枪封住毕思琛的长枪,右手急探伸向他腰间的绦带。
毕思琛眼见收枪不及,身体顺着杨错右手伸来的方向往下一倒。随后以单手牵拉马缰,另一手急转长枪支地借了一把力。始终没有脱离马身地双腿带着身体猛地一转,居然又从马腹地另一边荡了出来。
借着这股荡力,毕思琛运长枪毫不犹豫地刺向叱拨赤的腹部。
不需要杨错的指示,叱拨赤自己感到极大的危险来临,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
在一刹那完成了急停地动作,随即前蹄猛地发力,叱拨赤竟将它庞大的身躯支得跳跃起来,以毫厘之差躲开了长枪刺腹地危险。
不待毕思琛再有其他动作,杨错居高临下,双手运枪斜刺向他的心脏部位。
枪尖急速旋转地螺旋气流,吸附起附近的灰尘,如同一条大红色的凤凰,张开锐利的獠牙,狠狠地噬向自己的猎物。
似乎是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毕思琛也没有硬扛,纵马急闪了数步,避了开来。
落下之后,叱拨赤似乎记恨着想要伤他的事,铜铃一样的眼睛怒瞪着毕思琛和他跨下的坐骑,铁锤般硕大的前蹄重重地击打着地面,鼻中出着粗气。
猛地将前身奋力抬起,叱拨赤仅以两只后腿来支持它自己和我的重量,仰天长嘶一声后,铁锤一样的前蹄重重跺下,地面竟似微微一颤。
随即只见一道速度惊人的红色闪电,带着长长的残像,径直冲向前去。
“死来!”杨错狂吼一声,以人马合一之势,将凤凰枪挥舞成车轮状,狠狠地将毕思琛罩入其中。
毕思琛额头青筋暴突,面红耳赤,口中如野兽般厉吼连连,手中长枪以惊人的速度左格右挡。
“锵锵锵……!”
激斗三十余合后,毕思琛那近似疯狂的势头终于被压制了下去,力道出现减弱的趋势,速度开始下降,基本上只能进行防守而无法对杨错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与此同时,他坐下那匹战马可能也有水土不服的症状,身体居然出现微微的颤抖。
奋起一枪将毕思琛击退三、四步后,杨错勒马挺枪指向对手:“毕思琛,你根本不是我对手,而且你已再无退路,敬你是个豪杰,不想枉兴杀戮,归顺朝廷,如何?”
毕思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乘着这个机会恢复自己的体力,片刻后哈哈大笑道:“想我投靠朝廷,亏你也想得出。吾皇雄才大略,书大义勘平乱世,乃是真正的明主。杨错,你乃是叛贼,早晚必成吾皇阶下之囚。今日我毕思琛有死而已,休要图费口舌。”
“哈哈哈……”提出纵声长笑,收回前指的凤凰枪,横在身前,“毕思琛,亏你年近不惑,你这话若是让天下人听了,恐怕会笑你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蠢物。”
“哼!”毕思琛不屑地冷哼一声,“杨错,休要卖弄你那假仁假义的说辞!”
“你曾经也是夫蒙灵察麾下牙门将,也算是大唐的臣子。而今却背叛大唐,助纣为虐。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妄称什么明主!试问史朝义何德何能担下这话。”
“若论弑父杀兄,请问太宗皇帝也是这么干的。就连你尊奉的皇帝,不也是在马嵬驿自行北上,在灵州自立为帝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且问你一件事,史朝义何在?”
“这……”
“他还待在洛阳城里没出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救你或者周子俊,因为说到底你们只是他牺牲的棋子。别忘了,张忠正被杀之事,能元皓也已经被逼得失去了手中的兵权,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你胡说!陛下不会抛弃我们的……”
阻住了毕思琛下面的话,杨错冷冷地对他说道:“毕思琛,有种你就和我打个赌,若此事属实。你便投降朝廷。若我所言有虚,即便今日擒了你,我也担保这里的战事一完,就放你回洛阳。”
毕思琛听了这话。不禁微愕,但面上却依然满是不信之色。
杨错嘴角不为人见地微微一翘。随即带着一丝轻蔑喝道:“毕思琛,你不是不信么?你还是血性男儿么。是就就跟我打下这个赌!敢么?”
“如何不敢?”被激之下,毕思琛脱口而应道。
“好!虽然并未击掌立誓,但你我都是一言九鼎的人,料想不会食言!”杨错不待毕思琛翻悔,当即将其套牢。
果然一答应赌约,估计毕思琛就已产生悔意,只从他面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不过他那阴晴转变的面色,说明他还是不相信史朝义会真的待在洛阳。
与毕思琛不同,杨错心中却暗觉一丝好笑……
短短几句话加上一个赌约,自己就将毕思琛给套牢了。
无论毕思琛是不是忠于大唐,心存社稷,至少现在的他还不至于会对大唐产生抵触情绪。
这个赌约,杨错自认为肯定是赢定了,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且不管毕思琛日后会否真得答应归顺朝廷,从他答应这个赌约的那一刻起,他的斗志就已被削弱,战力也必然下降。
如果之前的他还有两成胜算,现在的他,恐怕连半成希望都没有了。
微一甩头,毕思琛似乎是想将杂念抛诸脑后,随即不顾一切地纵马狂攻上来。
“架式虽然依旧,内在的东西却已经荡然无存!”
杨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轻轻一夹叱拨赤的腹部。
感受到主子战意的叱拨赤,似乎也雀跃不已,轻嘶一声后,以近乎诡异地速度朝对面狂冲过去。
霸王凤凰枪被迅速地如车轮一般舞动起来,在空中带出异样的光华,强劲的气流被凝聚在枪身周遭,并不断地旋转起来。
枪与枪再次相撞。
只听得一个沉闷的声响,自凤凰枪上传来地强大的吸力,将毕思琛地长枪死死粘住。
杨错狂吼一声后,凤凰枪奋尽全力外扬,硬生生将长枪从毕思琛手中带脱。
这时,与敌骑相交的叱拨赤忽地扬蹄狠狠踹出,竟将毕思琛战马地一腿当场踹断。
失去平衡的战马一声哀鸣后,轰然仆倒,毕思琛勉强从马上跳脱,身体在地上急滚了数圈以躲避杨错的攻击。
待他刚刚立起半边身子,就见叱拨赤的铁锤巨蹄已直踹其面门前。
叱拨赤也是一个“善于记恨”的家伙,毕思琛适才想要杀它的事,一直被它记在心中。一抓到机会,立即就要置毕思琛于死地。
杨错对叱拨赤心性极为熟悉,自然也猜到它可能的举动。
就在毕思琛难逃一蹄时,杨错及时勒住马缰。巨蹄重重跺地,引起地面微微颤动。
毕思琛清楚自己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正待闪身急退,凤凰枪已伸到了他的颈后,一记重击将其击晕。
看了看卧伏在地的毕思琛,杨错不知怎地,竟轻出了一口气。
无论最终他选择死还是投降,想再成为敌人几乎已是不可能了。
叱拨赤甩了甩尾巴,巨大的头颅不停左右晃动,似乎是在向杨错表示不满,原因自然是因为毕思琛。
“老伙计,别抱怨了,回去给你三槽最好的黑豆!”杨错拍了拍叱拨赤的大脑袋,呵呵笑道。
这时,战场上的局势也越发的明显。面对无当飞军和铁骑的两面夹击,叛军士卒虽依然顽抗,但败势却是无可逆转。
“毕思琛业已就擒,余众如果再不投降,格杀勿论!”杨错探枪挑起毕思琛的头盔,高举向天,以最大的声音厉喝道。
如雷鸣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战场上空。
这场战斗该收尾了!
山南东道的战事,同样也该结束了!
约半个时辰后,战斗终落下了帷幕。
当毕思琛被擒的消息被证实后,叛军的斗志便如开闸的洪水,一泄千里,再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余下的战斗,其实更多是围绕追剿溃兵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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