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卿不必担忧,纵然扶州遭袭,也不会有大碍的。”
“镇守扶州的将军李晟,乃是沙场宿将,有勇有谋!有他守卫城池。”
“支撑三、五日绝不成问题,而只要能够撑过这三、五日,金城郡方面的援军就能赶到。到时,围城之困自然可解。”
杨错对李晟的能耐还是有相当信心的。
毕竟是“中唐三大名将”之一,应该是值得信赖。
只要李晟守而不出,剑南军没有十倍的兵力,一时之间恐怕是奈何不了扶州。
其实说起来,剑南军攻击扶州之举给杨错的感觉,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疑惑。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与扶州比较,龙州、文州应该更加关乎剑南命脉。
且不说这两州的人口、富庶程度在剑南诸州中居于前列,便以地理位置而言,这两州也是陇右军联系蜀中的纽带,是陇右军席卷剑南的重要跳板。
一旦陇右军在这两州站稳脚跟,对郭英乂的威胁肯定是要远远大于占据扶州所带来的威胁。
这一点,以哥舒晃之能,没理由看不出来。
为什么剑南军仍要进攻扶州呢?
“越卿,我主子说的很对,由李将军镇守扶州应当出不了什么意外,你尽可放心!”韦皋也知道严越卿牵挂地是什么,和声安慰他。
“嗯!”严越卿强自展颜一笑,点了点头,但眉宇间仍隐藏一丝愁云。
“大帅,您以为剑南军在进攻扶州地同时,会否也出兵进袭龙州?”马燧沉寂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
“不出意外,应当会是这样的。”杨错拿起桌上的军情绢书再次浏览了一番,随即说道。
“主子为何如此肯定?”韦皋疑惑地看着杨错问道。
尽管崔宁一直努力打探剑南军的情报,但直至今日,非常精确地内容却尚未能够获得,如剑南军的进攻动向的问题。
目前仅能根据那神秘失踪的万余剑南步卒,猜测出其可能在进攻扶州。
“此事不难推测。”将崔宁前后传来的三封军情绢书一起拿在手中微扬了扬,杨错沉声说道,“据由这三封战报,大致可以推算出剑南军‘明’里出动的兵马人数——剑南的水军几乎全数出动,约有七千。”
“经水路调动、其后却又失去踪迹的剑南步卒约有万余,两者相加,也就至多两万人而已。”
“而据崔将军前番的回报,剑南军击退山南军后,剩余的兵力不会少于三万。这意味着,剑南军至少还有万余步卒尚未出动。以目前形势看来,山南军大败之后,短期之内根本无力继续威胁剑南,剑南军也就勿需留下如此多的兵力守卫成都。”
杨错说到这里,马燧、韦皋等人也已心有所悟。
思索了片刻后,韦皋急切地问道:“主子地意思是剑南军可能已经由陆路朝龙州进军?”
“嗯,有很大可能!”杨错点头沉声说道,“所以,我等当务之急是要努力整军备战,以防剑南军经陆路奔袭龙州。同时,必须加紧敌情探寻,一定要把握到剑南军确切的动向。”
“马将军!稍后你让传递军情的士卒回报崔将军,命他一面继续相机与剑南军游斗,借以消耗剑南军实力,另一面让他派人加强对龙州一带情报的搜集,尤其是龙州与剑州交界处!”杨错沉声对马燧吩咐道。
“是!”马燧出列领命后,又细致地接着问了一句,“大帅还有其他吩咐吗?”
“顺便也派人知会其他郡县,命他们探哨务必十二时辰不停派出,给我仔细留意好太平和彰明镇方圆三十里以内的情形。一旦有所异动,即刻以最快速度将军情传递至昌隆!”
太平镇和彰明镇是昌隆的南面门户,剑南军如果北上,必要经过这两镇地域。
“末将明白了!”马燧将杨错所说的内容默记一遍后,领命退回队列之中。
扶州城南门下,激战正在进行中……
在持盾士兵的掩护下,吴岚亲率数百名身形强壮的士兵,抬着几十根大木向城池发起猛冲。
“呃~!”不时有抬木士兵被流矢射中,发出一声闷哼。
但只要未丧失行动能力,这些负伤地士兵便依然坚持与同伴奋勇前冲。
“冲,一定要把护城河填平!”吴岚独自抗着一根大木,边向前冲,边招呼身后士卒跟上自己。
愈近城墙,城上倾泻的箭雨就愈加密集。
“蓬!”
“蓬!”
“蓬!”
飞舞的箭支不时与牛皮盾牌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多时,猛冲的剑南兵便顶着箭雨,成功扑到了城下。
这些士兵都是经年累月跟随郭英乂、哥舒晃四处征战的精锐,其战场技巧、对危险的直觉以及坚韧的意志,都不是一般士兵所能媲美。
“盾牌兵分开,让老子来填河!”吴岚一声断喝,高举起手中大木向前疾冲过去。
听得吴岚的命令之后,那数百名持盾士兵迅速地向两边分开,将中间直面城门的地方空开。
随后,抬着大木的士兵纷纷跟随在吴岚身后,向护城河猛冲过去。
原本宽约两丈有余的护城河,在剑南军连续两日猛烈的攻城过后,已经被填得不足一丈宽。
吴岚踏着前次攻城时填下的泥土,奋力将手中的大木掷进了河中,随即厉声狂吼道:“扔过去!”
“呼!”数十根大木带着风声,被一齐扔进了护城河。
只一瞬间,原本已不宽阔的河面便被大木填满。
通往城门的道路已然打通。
剑南军阵中!
“吴将军干的漂亮!”
见吴岚成功地率军将数十根大木投入到护城河中,雷仝精神大振,高兴地一拍大腿,
随即,他迅速对身旁的郭嘉珍说道:“将军,护城河应已被填起,可以直接冲城了!”
“好!”郭嘉珍两眼放光,同样显得兴奋无比,似乎破城就在眼前。
将手中帅旗猛地前挥,郭嘉珍放声狂吼:“传令,准备冲撞城门……”
但还未等到郭嘉珍将命令下达完毕,前方城池异变又生。
在傲立于城头的李晟指挥之下,城楼上的刘备军士卒忽然朝城下扔下无数瓦瓮,目标正是适才吴岚投掷大木填河之处。
“不好,李晟要放火!”一见刘备军如此举动,沙场经验异常丰富的雷仝立即会悟了过来,惊声叫道。
“什么?”郭嘉珍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雷仝。
但很快,他便知道为何雷仝会做此惊呼。
“投!”随着李晟那极具穿透力的洪亮声音响起,城头上突然出现数十名手持火把的士兵,随即一齐将手中火把投至城下。
“呼”地一声,填塞护城河的数十根大木被泼油之后,变得极其易燃,初一接触火把,转瞬之间便为烈火所笼罩,熊熊的火焰腾腾地燃起有两尺多高。
“弓箭手,上前攻击!”李晟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声断喝。
“娘的!撤回去。”吴岚面上现出既震惊又无奈神色,抽出腰间的短刀,劈飞数支袭来的长箭,随即狂吼一声,带头向后阵撤去。
“哼!”城楼上,李晟轻哼一声,冷冷的目光追随着一路远遁的吴岚,随即扬起右手,止住弓箭手的攻击。
“可恶。可恶……”眼见通往城门的道路再被截断,郭嘉珍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住地亢骂道。
“吴将军,还好吧?”崔群迎向‘狼狈’退回军阵地吴岚,关切地询问道。
“我没什么,只可惜那护城河……”吴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语气中满是遗憾地说道。
“想不到这李晟居然如此棘手。”雷仝凝望着远处城墙上的李晟,感慨地说道。
这两日里,剑南军除了强攻之外,还用了很多方法试图将李晟激出城来,进而一举成歼。
但不想,李晟对剑南军的所有手段全然不闻不问,以不变应万变,只是坚守城池。
而面对剑南军采用的围三阙一之法,李晟做的更绝。
直接将空出的一面城门封死,完全将自己的退路断绝,以示死守城池之心。
“此人有勇有谋,行事沉着冷静。更兼久经战阵。实是一个难以应付地对手!”崔群点点头,附和着雷仝说道,“真不知当初他是如何败在刘备军之手的?”
“命大军暂且休整。半个时辰后继续填埋护城河!”郭嘉珍眼中的怒意正在不断积蓄着。
可恶的护城河,竟将自己的一万多大军整整阻了近两天时间;但更为可恶的却是李晟,这家伙似乎总是能够想出办法应对自己大军的填河举动。
“接下来这次,大军全数出动,务必一举给我把护城河推平!”郭嘉珍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将这几句话说了出来。
“将军放心,这一次我亲自领军上去填河!”雷仝慨然出声说道。
被护城河拖的时间越久,对剑南军必然是越不利,指不定什么时候陇右军的援军就会突然出现在扶州。
雷仝很清楚这一点。
“我也上!”崔群地话很短,但其语气和面上神色却自然地散发出一种坚毅。
“还有我!”吴岚朝城门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接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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