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皋策马到杨错身边,望着远处的汹汹火海,问道:“大帅这一手计中计,当真了得,竟然让他们乖乖的上钩。”
杨错笑道:“像田乾真、孙孝哲这样通晓兵法的名将,是不可能以自己远来的疲军立即与我军交战,他首先做的一定是先安营扎寨,休整士兵,并派出探哨打探我军情况。”
“确实如此,他们一到郿县外围便安营扎寨,孙孝哲更是亲自前来探查军营。”
“因此我便为孙孝哲设置第一个诱饵,故意安排我军临草结营。得知这个情报后,必然能够想到利用火攻来袭击我军。在入夜之后,我立即命营中所有步军乘夜色悄悄离营,后退至预定伏击地点做好准备。只留少数轻骑在大营中虚张声势。”
“大帅再亲自率领轻骑装作仓皇逃跑的样子吸引叛军注意,这边是第二个诱饵。孙孝哲等人以为抓住了大帅就能让我军不战自散,所以拼命的追赶而忘了自身的处境。”
“正是呢。”
两人哈哈大笑。
孙孝哲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大股敌军,不自主地勒马停住。心中一阵犯寒,后有烈火,前有阻兵,难道今日便要战败于此吗?
紧随孙孝哲的叛军士兵见主将驻步,也相继缓下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尽管后面大火逐渐逼近,但叛军这支精锐仍然有着严明的军纪,使得这些士兵在自己主将没有动静之前,也不敢有所行动。
“将军,不能再犹豫了,只有冲破前方敌军的阻拦,我军才可能有一线生机!”田乾真见孙孝哲停了下来,知道他心中所想,急忙地劝谏道。
孙孝哲压下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向田乾真点点头,然后厉喝一声:“众将士,如今我军已无退路,只有奋力向前击破敌军,才有活路。”
吼……吼……吼……
叛军的应和声一浪高过一浪。
孙孝哲高举手中长枪,奋力向前一挥,“众将士,随我向前冲!”
“杀呀!”
在孙孝哲的率领下,叛军士兵开始向前猛冲过去。
看到叛稍做停顿之后,又开始疯狂地向我军发起了冲锋。杨错心中冷冷一笑,对身旁的郝玭、野诗良辅说道:“第一阵就交给你们啦,由郝玭统一调度指挥!”
“是,将军!”两人齐声应道。
两将策马赶往阵前,身后紧跟着主帅的旗帜。
来到阵前后,郝玭目测了一下与叛军的距离,大声喊道:“敌至二百步,虎字,熊字二营,全体听令!”
“在!”两营将士齐声高呼。
也是为了回应叛军刚才的吼声,输人不输阵。
“放下长枪。取投枪!”
“目标前方敌军,标尺六,投射准备!”
随着郝玭连续发布命令,两营士兵动作异常齐整,右手持投枪,左脚前跨半步,身体微向后倾,静静地注视着不断接近的敌军。
“敌至一百步!‘枪雨’战法,密集齐射,投枪出手!”郝玭大喝。
唰!
嗾!
两营士兵几乎同时将手中投枪奋力向前掷去,两千余支投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空中犹如遮天之云,然后带着凌厉凄寒的嘶叫声,迅疾无匹地向叛军覆盖下去。
叛军士兵浑然不觉地埋头拼命前冲。
偶然间一名士兵抬了下头,看到密密麻麻的投枪正从天而降,不由得惊叫出声:“什么东……”最后一个“西”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两支投枪贯胸而入,钉死在地上。
只是一瞬间,近千名叛军士兵被被这轮枪雨刺中,倒地或死或伤,凄惨的哀叫声不停响起。
田乾真奋力格开了几支射向他的投枪,根本无暇顾及近千人的伤亡。
见孙孝哲又愣住了,他只得声嘶力竭地大吼道:“都不要停,继续……冲!”
只要能冲到近身,就一定能够杀出去,田乾真对自己麾下精锐的战力丝毫不怀疑。
这时,郝玭的喝声再次响起,甚至连叛军将士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取投枪,标尺五!‘枪雨‘战法,密集齐射,投枪出手!”
空旷的平原上根本无可躲避,第二轮“枪雨”两千支投枪又让一千多名叛军士兵含恨倒下。
但此时,叛军士兵也已冲到距离唐军不到四十步。
叛军士兵一个个如同饥饿的猛兽一般,眼中泛着兽性的光辉,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三十步!
十五步!
“杀!”
在孙孝哲的带领下,叛军士兵一起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声。
奇怪!两军即将接锋,对面的敌军为什么如此奇怪?只是静静地端平手中长枪,竟然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而且脸上的表情冷静的出奇。
孙孝哲讶然地想到,但情形已不容他再多做考虑。
他将手中长枪奋力一挥,“杀!”
十步!
五步!
这时候,变故突然发生。
轰隆!
近百名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只觉得猛然身体一沉,失去了重心,掉进了什么地方。
“啊~啊~!”凄厉的惨叫声不时响起,但很快地又归于沉寂。
原本冲在前面的孙孝哲在最后的关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猛勒战马,这一举动让他逃过了一劫。
等他定睛一看眼前面情形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条宽一丈、深半丈,长约八百步的壕沟隔在两军之间,更为令人胆寒的是沟中布满了锋利的竹签、木刺。
原本在壕沟上肯定是布上了一些伪装,所以冲在前面的士兵在没有特别留意的情况下,纷纷掉进了沟里,被竹签、木刺刺死。
“举枪!列枪阵!”
虎字营和熊字营的士兵随着郝玭的命令一齐将手中长枪前刺,大吼一声:“杀!”森寒的枪林以壕沟为界密集地展开。
而这时,后面的大火已经迅速地向叛军逼近过来!
向前,是对方密集的枪林;向后则是无情的烈火;呆在原地不动?痴人说梦!
在强劲的北风下,大火不用一时三刻就会烧过来。
孙孝哲面临的选择只有两条,要么全军葬身火海,要么不惜代价,强行突破敌军的防线。
他犹豫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田乾真不得不接过指挥权,没有任何犹豫地便选择了第二条路,大声喝令道:“众将士,后路已绝,不进则死。可愿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愿随将军死战!”
“好,越过壕沟,杀过去!”
田乾真一拉座下战马,往回倒了几步,然后猛地一拍马背,用力夹紧马腹,战马开始加速,到壕边时猛然一跃,疾速向对面冲了过去。
郝玭见田乾真正准备纵马跃来,立刻大喝一声:“举枪,封住他!”顿时,几十数支长枪朝田乾真跃来的方向刺去。
嘶!
田乾真的战马还没来的及落下,就已经被十余支长枪刺中,巨大的马身硬是被长枪牢牢地钉在空中,悲鸣了一声,当即死去。
就在战马被刺中之时,田乾真腾空而起离开马鞍,巨大的左手掌迅疾无比地一把抓住几支刺来的长枪,用力往后一拉,持枪的几名士兵立刻被拉得立不住身形,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
借着这把力跃进了虎字营阵中。由于变化突然,虎字营的士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田乾真站稳身形,随即厉喝一声,“田乾真在此,谁敢挡我!”手中长枪抖出无数枪花,向四周的虎枪士兵刺去。只是片刻之间,便是十余名士兵中枪倒地。
叛军将士见田乾真如此神勇,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纷纷跳下壕沟,趟地而走。
好一个田乾真!不愧是安禄山麾下的悍将之一,的确有点本事。
但赞叹归赞叹,又岂能容你一人破坏我的全盘计划。
杨错一拍赤拨叱,如惊雷般的怒喝从口中发出:“田乾真休得猖狂,我来会一会你。”身前的士兵迅速让开一条道路。
赤拨叱载着杨错势不可挡地疾冲到田乾真的面前,单手持霸王凤凰枪奋力刺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田乾真而去。
田乾真挥枪又奋力刺死几名虎枪营士兵,正要招呼爬过壕沟的自家军将跟随自己冲散敌军阵形。
忽然只觉背后发寒,一股狂激的劲风直冲自己袭来。
好厉害的高手!
田乾真急忙转身,只见一柄凤凰枪如迅雷般破空刺了过来。只得奋起全身力气,举枪格向凤凰枪。
铛!
手中长枪几乎便被磕飞,田乾真身体一连往后倒退十余步,才好不容易站稳。
“杨错!”
“田乾真!”
配合着赤拨叱的冲刺,杨错抡起霸王凤凰枪向田乾真轰然砸下。
手中的麻木的感觉仍未散去,眼见凤凰枪又如破竹之势当头袭来,田乾真将心一横,牙关紧咬,双手举枪过顶向凤凰枪架去。
“哇……噗……”
田乾真虽奋力架住了这一枪,只觉全身上下如遭雷击,眼前一片漆黑,胸口血气上涌,一大口鲜血压抑不住地狂喷而出。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已全无半点防御能力!
好!趁此良机,取你性命!
杨错双手持霸王凤凰枪自上而下,直向田乾真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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